谢家宅中, 谢夫人带着女儿赴宴,谢老爷闲来无事, 今日在宫里被皇孙弄了一肚子的火气, 回家便找来小儿子考究学问顺便发些火气。
谢夫人忍了一肚子的气,回家正撞见丈夫斥责心爱的小儿子,忙拦住丈夫,“你这窝囊的, 受了火气怎不去找外人撒气?惯是会窝里横。你女儿受了欺负, 怎不见你去替她出头?”
谢老爷愣了下,这才看到随着谢夫人回府的长女两颊红肿出血,活像是沾了血的馒头,丝毫不见原本的秀丽面容, “这是怎么了?”
谢舒伊疼得一抽气,顿时又露出豁了两颗牙的黑洞, 忙用帕子掩住。谢夫人心疼地忙让人请了大夫来瞧,只因是太子妃出口罚的,也不敢惊动了太医。
“还不是薛家那个郡主?太子妃也是, 你是太子的师兄,又教着最受重视的三皇孙, 她怎么也该给舒姐儿留个颜面。最后舒姐儿的那两颗牙便是被太子妃的宫女打下的。上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舒姐儿毁容,否则三皇孙可怎么办?”
谢老爷是气太子妃不给自己留面子, 却也道:“泰安郡主将来便是三皇孙的正妻, 舒姐儿要在她手下过日子, 你就不知道劝着她些?”
谢夫人道:“舒姐儿不还是心里委屈吗?除了个祥瑞身份,舒姐儿也不输给薛令蓁什么,偏只能做个侧妃。你那妹妹呀,还收了薛丫头做学生,羽衣阁的东西随便她挑,怎也不知道念着点儿她的亲侄女亲侄子?舒姐儿还没个外人穿得好呢。指不定连羽衣阁都给了她呢!”
谢老爷大惊,怒道:“这个死疯子,自家东西尽知道便宜了外人去!你可知,我都与李庶妃说好了,这羽衣阁日后半份的利润都送进东宫,李娘娘那里也漏了口风,说先委屈舒姐儿当个侧妃,待来日三皇孙顺利登位,就让舒伊做皇后,薛丫头做妃妾。我这就去找谢琼算账!”
“慢着!”谢夫人眼珠一转,命人拦住谢老爷,笑道:“你妹妹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得知此事,必会生气,你若与她吵起来,她什么诡计使不出?要我说,还是要让舒姐儿给薛家赔罪,从薛令蓁入手,我就不信,舒姐儿是她嫡亲的侄女,从小也被她带过几年,连几个哥儿都比不过的,她真能忍心为了薛令蓁而要毁了舒姐儿的前途?”
谢老爷想起从前他那妹子逼得那位王孙逃出京城的凶狠模样,倒是止住了脚步。
······
太子妃归宫后,宋氏听完了戏,见到了傍晚,心事已了解,便向吕夫人提出了告辞。
吕夫人送走人后,便立刻将吕樘叫来,笑道:“薛夫人和两位姑娘都走了,虽两家离得不远,可这日色晚了,你还是跟这些,顺便给我带些新的花种。”
吕樘面上一红,装在荷包里的玉佩似乎也滚烫起来,直接烫到了心窝子里。好在他并非是那些白面玉郎,连吕夫人也没察觉出。
出了吕家,坐在马车上不久,宋氏一把抱住薛令蓁,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齐全,才笑道:“好丫头,没丢了我宋家的风范!像那些口无遮拦之人,你不必忍着。”
她又指着薛令芳:“你呀,稳重是稳重,可有时也别顾虑太多,有时候顾虑太多,吃亏的便是了自己。我倒是愈发担心你出嫁怎么办。”
薛令芳轻笑,她这顾虑太多的性格还是在上一世中留下的,父亲冷待,姨娘伯母刻薄,没了亲娘兄弟照顾,她步步如履薄冰,走一步就要想三次,免得踏错一步,本以为被媃姨接去嫁给了陆轩雍便能幸福,却反而葬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薛令蓁眼神一动,握了握薛令芳的手:“阿娘还没说,今日到底与吕夫人谈得如何?”
“吕夫人十分喜欢你姐姐,待挑个吉日,就来下聘,你姐姐就要嫁到吕家了,怎么,你舍不舍得你姐姐?”宋氏笑道。
薛令芳下意识地摸了摸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垂首一笑。
薛令蓁正要说话,忽觉外头街道一阵骚动,马车一个震荡,险些让她撞到了额头,还好被薛令芳护住。
马车外,正遇过一处酒楼,忽然不知是何人从楼上扔下一大把银钱,从街角等小角落里竟然藏着不少乞丐,顿时涌出了近二十人,就连原本在摆摊的商贩也上前去争抢掉落在地上的铜板碎银子,活生生将薛家的马车困在了人群之中,原本宽敞的街道瞬间变得拥挤吵闹起来。
外头跟着的小厮急忙拉住马车,大喝一声:“何人在此放肆?快些退让,这乃是陈国公府的车驾!”
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不断地传入马车内,宋氏面色一沉,隔着帘子问道:“珍珠,发生了何事?”
珍珠正要答话,忽然四五个举止疯狂的乞丐冲破下人的防护,扑到马车地下,去捡拾地上的银钱,将珍珠撞出几米,连马车也晃了一下。
眼见不知从何处聚集来的乞丐和商贩越来越多,珍珠几个被隔开的丫鬟急出了一身汗,忙喊道:“夫人,你们千万别下来,这外头危险!”
薛令蓁心中一惊,这一条街素来平静,就连周遭的商贩也少,哪里会突然来这么多的人?只怕是中了计,她忙微微掀开帘子,却见马车周遭挤着许多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自己母女身边跟着的下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