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这京郊外的灵云山下气候却要更冷上一些。半山腰的一片桃花林到了此刻也还开得旺盛。远远望去,一片青山绿野之中,唯有这片桃林之地粉红得娇艳夺目。
昨夜里刚刚下了一场雨,雨水未干,露珠沾在桃花的花瓣上,晶莹剔透。一身鹅黄春衫配着珊瑚色百褶裙的小女童梳着简单的双环髻,一头浓厚的黑发如同青墨一般,光可鉴人。虽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大小,但已是生得肤如凝脂白玉,双眸似月夜寒星,一张粉嫩的小脸就如同这桃花一般的娇嫩可人。
她微微掂起脚,伸手摘下一朵桃花放在篮子里,伸出袖子一截雪腕上,带着一串素雅的佛珠玉莲手串,因戴的时间久了,闪着绸缎一样的反光。
薛令蓁将手伸进装满鲜嫩花瓣的篮子里,花木的精纯精华缓缓通过精神力吸纳入体内,过了片刻,她的肌肤上泛着淡淡莹润光泽,连胸前坠着的晶石也微微闪烁着流光。
“姑娘,谢先生叫您回去用饭了。”时隔六年多,已经长成半大少女的雪松、雪竹姐妹二人在她四岁跟着谢先生学艺时,也被宋氏送到了这灵云山的云鹤庄内照顾她。
姐妹二人身着相同的衣服,雪松年长些,平日里成熟一点儿,不善言语,却会些武功。雪桐年纪小,为人机灵,善于膳食女红。
薛令蓁抽出了手,若无其事地将篮子递给了雪桐,笑吟吟地道:“今日摘得花瓣鲜艳,回去了做成花汁膏子给你们玩。”
雪桐捧着篮子,“这倒好,前些日子刚做好的让谢先生瞧上了,拿去做了颜料。这回我可舍不得了。”
雪竹拍了她一下:“你还说,最后谢先生画了一幅人物画,不还是给你了?”
雪桐嘻嘻一笑,将手中拿着的斗篷披到了薛令蓁的身上,“姑娘这桃花膏子这几日怕是做不成了,国公府派了人来,我去取姑娘斗篷的时候瞧见的,估计是来接姑娘回府的了,二姑娘也快说亲了。姑娘是二姑娘的亲妹妹,也该回去的。”
薛令蓁歪头想了想,这些年回陈国公府回的少些了,与二姐姐薛令芳也相处的时间也比不得以往了,不过她素来关爱自己的这个妹妹,时不时寄些东西来,自己如今都六岁多了,那她也有十六岁大小了,按照这古代的习惯,也该是说亲了。只是她上次回家,还没有人提过呢,这次怎么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她快速回了云鹤庄内。
暗香厅内,谢琼用罢了饭,见自己那淘气的学生去摘桃花还没回,命下人将饭菜端回厨房的灶上温着。她下方立着两个嬷嬷,有些等急了,不过念着自己面前坐着的可是泰安郡主的先生师长,也便没有流露出来。
“先生,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女童一声绵软娇嫩的声音,其中一个老嬷嬷心中激动不已。她是府中老人,但因薛令蓁这几年回家回的时间不长,她也没见过几面,这次来接薛令蓁回府,也是她千方百计争取来了的机会,若能在郡主面前露上一面,讨得她的欢心,自家在府中的差事也能升一下。
她心里想着这隔了几年未见,那小仙童一样的三姑娘该出落成什么样了。扭头一见那刚入门的女孩,饶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愣了愣神,不禁咋舌,小小年纪就有这等的模样,再等几年,彻底长开了,该不就是京中第一美人了吧。
另一位老嬷嬷则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望着进门来的女孩,柔声唤道:“蓁姐儿,几天时间没见,想没想谢嬷嬷?”
薛令蓁先向谢琼行了礼,方露出一对浅浅梨涡来:“当然想了,我日日夜夜也想着您做的牛乳糖粉糕呢!”
她人生得娇美剔透,不言不笑时,那浑身就似是刚下了凡尘的金童玉女,而若是笑了,那便真能让人甜进了心眼里,再也出不了她这个蜜罐子了。
当年宋氏带着四岁的她前来拜师,谢琼到底独居惯了,又未曾有过子女,虽收下她这个小弟子,却不知如何照顾,又怕小孩子吵闹,每日只教她学艺,晚上则教她史书典故,另安排了时间教她一些女红厨艺。除了教学之外,两人之间也很少有其他交际。
幸而薛令蓁是个乖巧伶俐的,发挥了自己缠人的功夫,凭借今世的一张盛世美颜的脸,成功将谢三娘子这朵高岭之花摘下。人与人交往,当真心换真心。薛令蓁与谢三娘也是如此。
见薛令蓁这般小的孩子将自己真心实意地当作了可依靠的亲人来对待,谢三娘子也被她给暖化了,日子一长,便将她当作了亲生骨肉来对待。
这几年她呆在谢琼身边,她待薛令蓁是打心眼里的疼爱,宋氏因是一府主母,尚有长女要照顾,有时难免有些疏忽。而谢琼竟比宋氏还要上心体贴几分。薛令蓁虽口中叫着先生,心底里亦是将她看作了亲人,隐隐还要比宋氏更来得亲近几分。
谢琼将小徒弟拉进怀里揉了揉脸蛋,命人将饭菜端上,看着她用饭的样子,不禁有些怅然。
细细算来,蓁姐儿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三年,聪慧伶俐远胜旁人,又是个体贴暖心的孩子。自己生病皆是她服侍在左右,自己生辰虽未告诉她,她也悄悄打听了来,费心筹备,自己若是有稍稍不快,她更是撒娇卖乖讨自己开心。这等亲近,连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