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残废脑子有病吧!”
他们看着他在流血的半边脸,像在看一条疯狗。
“太他妈渗人了。”
最后,他们认了倒霉,丢下那两百元,摆脱他的纠缠。
江皓月脱力地倒在地上。
他握着两百元,奄奄一息地看向天空中惨白的月光。
胸口很疼,身上哪里都疼,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疼痛。
可能他是真的疯了。
江皓月低低地笑起来。
先是,一两声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笑。
笑着笑着,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得浑身都在抖。
他按紧那两百元,用着要把它们按进胸腔的力道。
“抢回来了。”他对自己说。
☆、67.前路
跨年那天,陆苗给家里打了电话。
不论是她爸还是她妈, 说的最多的话, 就是让她回来。
从最初的骂她, 到后来的跟她讲道理,最后化成一句无可奈何的逼问:“你到底折腾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回来?”
她应:“快啦。”
通话的最后, 林文方问她:“你是不是怨我拆散你们?”
陆苗想了很久,对她说:“没有。他不喜欢我, 不算拆散。”
离开X市的前一天, 陆苗又去吃了一次芒果冰。
那片绿绿的大海,被来往的游客和卖小商品的摊贩占满。陆苗坐的位置只能看见海的一小角, 她一勺一勺地把芒果冰吃完。
或许不是对的时节, 芒果很酸, 为了掩盖这个缺点,水果的表面加了大量的炼乳。
芒果冰尝起来酸得发涩, 又甜得发腻。
店里有一块留言的区域, 牵了几根长绳,顾客写下纸条、留下合照, 将它们夹在绳上。
陆苗在这儿留了言, 随身带着的那本大头贴被一同夹在纸条的后面。
她决定不再把它们带走。
店门打开,外面的海风吹动长绳上的字条。
纸上写道:
【我自己来了这儿。
之前约定老了要一起去,我等不及先去了。
我梦见过这里很多次,都是美梦, 忍不住想来看看。
我看了大海, 吃了芒果冰。
我总梦见我跟你一起来的, 我把我们的照片留下了。
江皓月,你今晚会梦见大海吗?】
被假乞丐团伙殴打的那晚,江皓月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他满身是伤,晕倒在街头。
好心人帮他打了急救电话,在医院,除身上的伤和脑震荡外,江皓月被诊断出滑囊炎。
接着是做手术,和漫长的康复期。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陆苗父母。
后来跟他们通电话,他得知了陆苗平安回去的消息。
……
施澈再见到陆苗,她的状态和几个月前的大不一样。
小脸蛋还是一样的漂亮,主要是精神好了,那股子他最看好的快快乐乐、疯疯癫癫,啥都没有还敢勇闯天涯的活泼劲,回来了。
他好奇地问她这段时间的打工经历,陆苗简单地跟他说了说。
“你这么能干吗?”施澈听得惊叹连连:“居然可以自己摆摊卖吃的!”
“别提了,有什么能干的,”她一脸尴尬:“之前打工赚的钱,卖烤肠赔了大半,我的厨艺只能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形容啊。”
他却还是觉得她了不起:“要我是你的话,回来绝对是身上的钱用光了,混不下去了。你除了离家出走带的钱,还能再带回来一笔钱。”
被他一说,陆苗愈发尴尬:“唉,就那么点钱,亏你夸得下嘴。”
这一年她做的事,被家里视作一段黑历史,要多愚蠢有多愚蠢。被八卦的亲戚提及,林文芳和陆永飞都深感羞耻。
也就施澈是个异类,逮着她,嘴不停地一顿夸——光是“你太酷了”这句,他就用了不下十遍。
问及之后的打算,陆苗说:她准备复读,考大学。
对于复读,她家里的长辈是反对的,陆苗不会读书这件事他们心里有数,复读的风险很大。
已经蹉跎了一年光阴,再复读一年,按林文芳的原话说:“你现在慢了别人一大截。复读也不能保证你能考好,说不定考得还不如上一次。等上完一个三流大学再出来,你就是个老姑娘了,到时候学历一般,又不年轻,条件好的小伙子全被人挑走了”。
她为陆苗做的打算是,既然她愿意打工,不想读书,陆永飞那边可以把她介绍到熟人的小公司做前台。
她问陆苗:“要真有心思读书,你早干什么去了?”
陆苗没有跟她的家长多费口舌,她的态度鲜明:复读这件事是决定了的,拿出来讲,只是通知她父母一声。
她出走一次回来,父母更觉得她是不清醒、不理智的,她需要他们的管控。
他们仍旧不懂得尊重她的选择。在他们看来,她没有能力选择出“对的”路。
而陆苗也用她逃家的“前科”告诉父母,她选择要做什么,是他们管不住的。
在陆苗的成长过程中,她的情绪和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