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长大,就像是他了解她怕痒,她也了解他的弱点在哪——江皓月的左腿。
那里受到过不可挽回的伤,是他身上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低头的时刻,她瞄准好位置,话音未落,她已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只等他惊叫一声,狼狈地扑向床铺,连声哀求她放……
“陆苗。”
江皓月的声音,涩涩的:“你碰哪儿?”
陆苗被问得自己也不确定起来,手下意识地在那个地方,握了一握。
他的左腿被高位截肢,不小心找歪了地方,她碰到了更里面的那个位置……
所以是……所以是……
“啊。”她慌张松开手,身子往后一弹。
两人脸上的尴尬,谁也不比谁少。
冰冻的气氛维系了半分钟,江皓月先开口,想要缓和缓和气氛。
“这么厉害的威胁方式,你跟谁学的啊?”
小姑娘的脸“刷”地红了。
——江皓月太过分了!!
她想要尖叫,想要吼他,想找回气势……可是脸蛋烧得越来越烫。
“我!”
陆苗从床上爬起来,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
走掉的时候完全是落荒而逃。
她的拖鞋只穿走了一只——上半身是叉腰气恼的大佬,下半身连自个儿忘了个鞋都没察觉到。
努力不在他面前丢脸,陆苗装作无事发生,大摇大摆出了他家的门。
一出门就马上掩住了脸颊。
哇!江皓月太讨厌了!!
☆、19.反常
近来,江皓月的行为很反常。
之前,他是懂礼貌、学习佳,样样挑不出错处的好孩子。最近,他上课走神,无故缺勤;长辈跟他交代的话,他转头就忘;路上碰见老师,他神态恍惚,不再打招呼;学习成绩也有了小幅度的下降——从年级第一掉到了年级第三。
陆永飞和林文芳将他的异常看在眼里,他们不住地为他担心:小江是不是出什么事呀?
“陆苗,你跟小江一个学校的,最近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影响他了?” 从隔壁回来后,林文芳眉头紧皱地问自家闺女。
陆苗心不在焉地打马虎眼:“我初二,他初三,我哪知道另一个年段的他发生了什么事。”
陆永飞也加入了关切江皓月的行列:“在一个学校,能隔得多远?你打听打听,悄悄了解一下。你又不是知道你小江哥哥,他受委屈老是自己咽下,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
陆苗心道:是呀,你们的宝贝小江是受委屈了,还很大可能是我本人给的委屈。幸好他不爱告状,不会乱说。
“哎呀,我觉得就是你们想太多!”
好不容易被她等到这一天,陆苗毫不嘴软地开始破坏江皓月的形象。
“为什么不许人家小江有个青春叛逆期?兴许他就是忽然不爱读书,厌倦了讲礼貌、按时上课的无聊生活,想要活得自由一点。”
陆永飞夫妇笑话她:“你以为小江是你啊?”
“……”得了,陆苗还能说啥呢。
自从上次的尴尬事件后,她一直有意避开江皓月。
父母问她,其实陆苗心里也纳闷:江皓月最近在搞什么呢?
他忽然性情大变,是因为她之前的“威胁”吧……可是,他当时不是说了他不答应吗?嘴上那么说,却默默地按她说的执行了?江皓月会这么好心?
陆苗不太敢信。
这些先放一边。关于江皓月的反常,最让她不爽的就是:大家完全不觉得他是学坏了,全在担心他。
陆苗学习不好、陆苗不讲礼貌,结论是:陆苗是个坏孩子。江皓月成绩下降,江皓月不讲礼貌,结论是:江皓月状态不佳,这个好孩子一定出了什么事。
这太不公平了吧!!
虽然陆苗仍不愿意跟江皓月近身接触,但她还是想找机会告诉他——快点停止他的表演。
她的目的没达到,大伙儿反而对他越发怜惜,越发关注了。
学校那边,同样认为江皓月有难言之隐的班主任找他谈了话。
“江同学,这次的月考怎么回事?你从年段第一,整整掉了两名,成了年段第三。”
光听字面上的意思,可能觉得班主任太苛刻,用的词也是小题大做,但是听者心知肚明,班主任的严肃没有半点夸张。
“这中间你失了多少分啊?!看看那些题,对你来说,全是不该扣的。”
把月考卷子拍在桌面上,班主任越说越痛心。
学校保送市一中的名额已经内定为江皓月了,他是自己的脸面,也是学校的脸面。初三学习这么紧张,他怎么反而懈怠了呢。
“你入学以来不论大考小考,稳稳的年级第一。身为班级表率,你这掉了两名,班级的人心都开始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年段两个重点班,平均分一直上上下下咬得很近,我们一班怎么能输给二班呢?”
江皓月叹了口气,将头埋得更低。
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班主任于心不忍,放软了语气:“是不是有什么事影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