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吐吧,吐干净了会好一些。”
唐宓也没照顾醉酒人的经验,只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不行。”
李知行不容分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出了卫生间,“哐当” 一声摔了门。
唐宓只能看着镶嵌着磨砂玻璃的木门发呆——他是什么意思?
门的隔音效果堪称一流,她听不真切发生了什么,只在几分钟后才听到轻微的水流声,然后李知行拉开了门,看上去精神振作了一些,但也有限。他那么虚弱,脸色苍白得和鬼似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虚脱。
唐宓几时看过他这么苍白脆弱的模样?她被吓了一跳,此刻的李知行的脆弱感简直难以想象。
“你一直等在门外?”
“我不放心你啊。”唐宓说。
李知行揉了揉眉心,试图朝卧室走去,只可惜脚步趔趄,险些被浴室外的垫子绊倒。
唐宓一把扶住他,喝了酒的人真是死沉死沉的,这还是他保持了三分理智,还没完全把体重靠在自己身上。
“你要去哪里?”
“我拿衣服,洗个澡。”
“你醉得太厉害了,醒醒酒再说。”
“我没醉。”李知行的眼神明亮了一瞬间,试图加强自己的说服力,“真的。”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看来是真理啊。对于他站不稳依然坚持去洗澡的精神,唐宓简直无语问苍天。
“听话。”唐宓的声音严厉起来,加大了音量,“你先睡一下。”
也许是因为感觉到她手上的力气,也许是因为她话里的严肃,李知行没在执拗地要求去洗澡,只慢慢侧头,默默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扶着自己在卧室的床上坐了下来。
李知行的卧室很干净整洁,简直不像是男生的卧室——她随后又想,其实她也不知道男生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
李知行微微闭着眼睛,看起来头痛得厉害:“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没关系。”唐宓柔声回答,“一生也就大学毕业一次了。”
屋内开了空调,温度慢慢舒适起来。唐宓绞了张热毛巾出来,轻轻帮他擦汗。他身上的T恤有些湿漉漉的,酒气四溢,不知道是水还是酒精。他枕头旁放着一套睡衣模样服,唐宓想了想,站起来绕到他身后,伸手去扒他的T恤。
下一瞬,她的手被人抓住。
李知行扭转身体看着她,一言不发。
“啊,我是想,你换个衣服会不会好一些?”
“你帮我脱衣服?”李知行缓缓地说,看上去又不像醉了。
“啊,哎,嗯。”她顿了顿,伸手把他的头扳回去,低头专心看着他身上的T恤,拒绝和他对视,含混地答应了几声,“那个,手臂举起来。”
李知行的确有些醉,但他的所有症状都是肠胃不舒服导致的,没醉到连唐宓都分辨不出来的程度。此时,唐宓眼睑下方脸颊上方有些发红,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奇妙地消散了几分。
真要命,原来她害羞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李知行醉醺醺地笑了,于是老老实实回过头,举起了胳膊,让她脱下自己的T恤。
光着上半身的李知行,皮肤比一般男生略白净,露出了挺拔的颈肩和脊背,肌肉健康而紧致,皮肤绷得紧紧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就能感受到肌肉的颤动。
唐宓帮他穿上作为睡衣的长背心,拉平衣服,又专心地盯着窗外的漆黑夜色,费力解开他的皮带,把他的牛仔裤扒下来,然而一个不小心,还是瞥到了他牛仔裤下的黑色内裤——唐宓手一抖,宛如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把他推到薄被里塞好。他个子高,薄被扯到下巴就露出了双脚,唐宓惊讶了一会儿这被子的质量如此不堪,才发现自己是弄错了方向,于是手忙脚乱地调整了被子的方向,把他裹住了。
“好了好了,睡觉。”
“没洗澡,我身上不舒服。”李知行缩在被子里,盯着她可怜兮兮地说。
“那也不会影响你睡觉的。”唐宓正色道,“我在客厅,不舒服的话叫我。”
“我不会睡很久的。”李知行确实有些累了,“我歇一歇就起来。”
她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现太大的异常,于是起身轻手轻脚离开卧室,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关了灯。
房间内顿时一片黑暗。
半夜的时候李知行醒了过来,他比刚刚清醒多了,身上舒服了一些,他轻手轻脚地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
唐宓半躺着倚霏在沙发的一角,脸靠着垫子,陷入了睡眠,一看姿势就知道她一定睡得十分不踏实。银灰色的月光穿过落地窗,落在了钢琴上,也洒落在她的脸上。李知行长久地注视着她的脸,他的人生头一次发现,月光这么美。
唐宓本来就生得美。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这句诗真是写对了。
他从卧室里拿了薄毯,极轻地盖在她身上。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抛开高中时去美国做交换生的那一年,他们在一起足足六年时间,谁知道这次会分开多久呢?
他靠着沙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