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上车买票就睡,车开出县城后,张彧也闭目养神,班车摇摇晃晃,如果不是隔段路停车有人下车,他都要睡着了。
售票员大姐看他们两个,心想,这两孩子心真大,在车上都能放心睡觉,也不怕手里的东西被人摸走,高瘦的孩子有点眼熟。
车停下,两人同时挣开眼睛看外面,车回到公社了。
凌江变回精神了,他们等车上的人都走到门口,才提东西起来,走到车门边,售票员大姐叫住他们:“你们两个,下回坐车不要睡觉,东西被人摸走都不知道,明白吗?”。
凌江走前面,回头看张彧,眼里意思是: 你也睡了?
张彧说:“多谢大姐提醒,我没睡,只是闭目养神”,这大姐心地挺好的,还会提醒他们。
原来这样,售票员大姐说:“那没事了,赶紧回家”。
“谢谢大姐”,凌江走下车,张彧随后,出了简陋车站,两人道别分开。
张彧看了看日头,大约四点,和平时放学时间一样,想到早上逛的时间有点多,只在县城医院附近卖了十条鱼,还有不少鱼没卖出去。
他去个偏僻的地方,拿出一个有盖的篓子,放五条鱼进去,转去黑市。
没想到,快到地方,只见前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地上有凌乱的烂菜叶,他快速转出来,在没人的地方收起篓子。
转到大街上,刚好不远处就是供销社,想到张建设,没有换到糖票和点心票,他进去买两大张包食物的牛皮纸,请售货员裁成小张。
张彧边慢悠悠走回家边想,这几天的交易太顺利,让他忘记了在黑市交易是有风险的,被抓到就是投机倒把,送去农场劳改,完蛋。
唉,为什么不能自由买卖呢?真是奇怪。
回到村口,就见张建设在树下,见到他就跑上前来:“三哥,五叔回来了,我偷偷听到奶奶和他说了你很多坏话”。
张铁程啊,今天星期日,他也是有休息的,张彧微微一笑说:“没事”,不来惹自己,他也懒得理,来惹他,哼!
张建设:“三哥,五叔他…”,他对在县城上班的五叔也很讨厌,家里有点好东西全给他送去,他娘还让自己去讨好他,呸!
张彧看张建设的脸色说:“走吧,他打不过我”。
张建设跟张彧身后面,边走边说:“三哥,你今天一整天去哪了?”,找哪都找不到人,问林大娘,林大娘说不知道。
“和同学去县城”。
“三哥,县城好玩吗?”。
“一般”。
“三哥,你中午吃什么?”。
“骨汤面”。
“哇”,张建设擦口水。
“下回带你去公社吃”,下午换到五斤粮票。
“真的?”,张建设惊喜。
“真的”。
“……”。
张彧进了院子,看堂屋里一眼,没人,和张建设进了房间,到里间,他从麻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张建设:“没有糖票,买的二合面馒头”。
糖不敢想,张建设接过:“哎,三哥,还是温的”。
“吃吧,我们有”,张彧说,这个时候吃也没什么,反正晚饭也不能吃饱。
听三哥和林大娘也有,张建设打开油纸,吃起馒头,咬一口,他心想,这馒头真软,和家里做的完全不同,好吃!
放下麻袋,张彧见张建设吃二合面馒头,就像吃不得了的好东西,心里对王老太更厌恶了,家里多个壮劳力,加上张铁石每个月寄来的钱,差不多能让家里人每天吃两顿饱饭。
事实上……
“铁蛋,来堂屋一下”,张铁木在外面喊。
张建设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担忧看向三哥,二伯喊三哥去堂屋,肯定不是好事。
张彧揉揉他头发:“你就不要进去了”,说着出去,张建设急忙跟上,他可以在窗口下看。
张彧来到堂屋门口,就见张铁程端坐在八仙桌正位,张贵山反而坐在侧边,他心里冷笑,家里另四个成年男人站一侧,挺像三堂会审的。
张铁程长得比在家的两个哥哥高大,留着中分头,凌江说那发型叫中分头,脸皮白,穿着白衬衣,像模像样,在脸皮黑的农民堆里,是显得高贵。
张彧跨进门,问站一边的张铁木:“二叔,喊我有事?”。
张铁木正要说话,张铁程开口:“铁蛋,见到我都不叫了?”。
“嗤”,张彧嗤一声说:“你太恶心,叫不出口”。
“砰”,张铁程手拍一下桌子,厉声说:“铁蛋,你十六岁了,一点事也不懂,不知道尊敬长辈,孝顺长辈,尊老爱幼,你读书都学了什么?”。
“哈哈,哈哈”,张彧哈哈大笑起来,绕几步快速跨过八仙桌,来到张铁程身后,把他的两个胳膊卸下来,抓住他的头发忘后拽。
他速度过快,其他人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把张铁程头往后拽了。
张贵山离得最近,猛站起来怒喝:“铁蛋!”。
张彧沉下脸,眼睛凌厉扫过每一个人,包括听到张贵山怒喝跑到房门口的王大花,说:“都别动,我跟张铁程谈谈什么是尊老爱幼”。
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