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姓盛,听着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管家回了陆沅君一句。
“盛玉京?”
听了管家的描述,陆沅君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名字。
她安插在沪上做眼线的戏子?两年多来,盛玉京时不时的也给她报个信儿,大多都是电话打到陆家宅子里,传来的消息也是有用无用参半。
今天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了?
睡意转瞬消散了大半,陆沅君揉了揉眼睛,狠狠的在胳膊上掐了一把。刺痛瞬间袭来,双眼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氤氲起了水汽,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陆沅君提着裙角下了楼,朝着封家公馆里的电话走去。
放在桌上的听筒被素手拿起,女子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到了遥远的沪上。
“盛玉京?”
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确定。
“陆小姐,我给您家里头打过去,说是没回来,就猜想您在封公馆。”
盛玉京的声音在听筒里听起来,和真人稍有不同,不过仍然能够辨认。
“方便说话吗?”
陆沅君听到他有意压低声音,心想八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捂住了听筒和话筒,轻轻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封家公馆的人先离开。
厨娘和管家并肩出去,管家歪歪头,不晓得有什么事情,非要避开他们来讲。
“我看成不了,少帅外头有人了,陆小姐也养小白脸了!”
厨娘的猜测只有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的管家能听得到,听到以后还瞪了她一眼,小嘴叭叭的,一天不胡说难受怎么地。
等到脚步声远去,陆沅君探过身子向外张望,确定看不到人影以后,重新开口。
“说吧。”
盛玉京的呼吸浓重,仿佛在躲什么人一样,放着神仙给的嗓子不用,用气声说起了话。
“怕是要乱了。”
“常来我这里听戏的几位老爷们说,东洋人想要一个省做租界,一借还是一百年。”
听筒紧紧挨着耳朵,仿佛盛玉京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建康政府没答应,东洋人气坏了,正往东边儿屯兵呢。”
说到这儿,盛玉京顿了顿。
“听说大总统给封少帅也私下里下了命令,让做好战斗准备。”
脑海里混沌一片,听筒虽然贴着耳朵,可盛玉京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起来。陆沅君握着话筒的手心里滑腻一片,出了一层薄汗。
“你再说一次?”
显然,陆沅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怕是要打仗了!”
盛玉京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我先挂了,陆小姐你做好准备,有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
听筒里少年的声音消失不见,换成了没有生命力的嘟声。
陆沅君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疼痛袭来的很是汹涌。
“不是做梦。”
她小声的嘀咕着,近来总是被噩梦惊醒,没想到现实比噩梦还要骇人。
把电话放好,陆沅君脚步虚浮,一脚轻一脚重的走了出去。在走廊里喊着管家的名字,试图叫人问问清楚。
管家跑着过来,微微欠身。
“陆小姐,您找我?”
“封西云呢?”
陆沅君拽住了管家的袖子,想问问盛玉京在电话里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