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求了你!我的红宝石镶绿松石足金戒指!”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陆夫人的怒吼声被胡琴压了下来。台上咿咿呀呀的开口唱起了西厢记,红娘劝着崔莺莺。
小姐你等着,我把张生藏在棋盘后头给你带过来。
男人捧戏子得提前带着钱,女人就不一样了,陆沅君嫌声音不够大,又解了戒指项链往台上扔。
“大点声!”
唱崔莺莺的是个小后生,看见扔上来的东西喜不自胜,死都不怕了。
豁开嗓门儿高声唱了起来,到最后几乎就是嘶吼。
戏班子诚然起到了作用,路过陆宅的人捂住了耳朵,匆匆快步走过。他们倒是没听见枪声,光听着声嘶力竭的崔莺莺了。
路人们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陆宅的高墙后头,谁家的盂兰会天还没黑就唱?又从哪儿找来了嗓门儿这么粗的崔莺莺和红娘?
“我他娘的要是张生,被这俩娘们儿吓死了好么……”
前院封西云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到后来脑袋嗡嗡作响,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了。
只知道手上也是血,身上也是血,后背黏黏的把衬衫粘在了皮肉上,多半也是血吧。
但不知怎么的,他今日分外的来劲儿。右手用力向下,将枪托砸在了一个人的后脖颈儿上。这人应声倒地,封西云一个侧身又继续向前冲。
他脑袋里空空如也,只剩了一个念头,今夜要把运城捏在自己的手里。
换了三天前,这句话就到了终点,可眼下又了变动。
捏到自己的手里以后,还要洗干净,用红色的绸子包好,双手给陆沅君送去。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二更】
陆宅吹吹打打的唱到了后半夜, 远近半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左右没有几家邻居, 但这几家一宿都别想睡了。不管是主人还是用人,都从床榻上醒来,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小缝,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妇人托了托刚烫好的卷发,安顿自家男人。
“打听打听是哪家戏班子, 唱戏还是嚎丧啊?以后咱们家可千万不要沾染。”
躺在被窝里的男人随口应了一声,头也不抬,左耳进右耳出。没把戏班子当回事, 倒是心疼起陆家来了。
好好的司令府,不也说败就败了, 连个像样的戏班子都请不起。
嗨呀, 这世道…自家的荣华和富贵也不知道能长久到几时。
尤其是陆司令一走, 运城众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谁也说不准自己的闺女和儿子会不会被刘家的两位团长捉了去,只能眼耳不离的看好。
这边邻居家都没察觉到陆宅的不妥,城里的人更不知晓了。运城早晚报的记者还在被窝里搂着老婆孩子睡大觉呢,个别几个没睡的,也是对着油灯编排刘大团长的新闻。
捧戏子不成反挨枪子, 这事够城里人乐好一阵子。
不说外人,哪怕是此刻身在陆宅的人, 恐怕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丘八们还好, 管他发什么了, 谁开枪打我, 我开枪打谁就好。
被陆沅君安排到另一处院子里坐着的商人们抱着头, 躲在桌子底下,一个看一个,不知所措。好好的吃着饭,咋就突然打起来了。
蓄着小胡子的王老板蹲在地上,从桌子底下爬到了霍克宁的位置停下。这处院子里,也就霍克宁瞧着好像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院门口守了几个持枪的兵,各位老板,经理,或是按着老话叫的掌柜都被困着,走是走不了的。
“霍经理……”
王老板开口叫的是霍克宁,目光却一直锁定在门口的兵身上,生怕他们举起枪给自己一梭子。
“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您给我交个底,是不是刘二团长今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自打陆司令一走,城里头就风言风语的传着两个刘家的团长要夺权,难不成就是今夜了?
桌上的饭菜一口没沾,众人不到黄昏就来了陆宅,这会儿皓月当空还不能离开,耳边时不时的传来枪响,换谁都慌了。
老实说,对他们这些生意人来讲,谁坐运城的头把交椅都没关系。刘大团长也好,刘二团长也罢,用波棱盖【膝盖】一瞧也知道不是个正经人。
光捡着十四五的小姑娘小后生糟蹋,刘家的两兄弟指定不是啥好人。
反正提着灯笼也再难找陆大头那样的司令了,他们也都看开了。无外乎就是多交几个钱保平安嘛。
王老板这会儿跟霍克宁凑近乎,想从她嘴里套点消息出来。
“这会儿闹事的,是刘二团长,还是刘大团长?您给我透个底,别明儿起来我再站错队?”
霍克宁抬手把自己的金丝镜框摘了下来,挂在了脖颈上,金色的细链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王老板,你觉得刘大团长好还是刘二团长好?”
王老板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摇头。
“都不好。”
但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刘大团长日小后生,刘二团长日小姑娘,刘大团长脾气不好,刘二团长不喝酒的时候脾气还行。
“二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