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我死了之后,请你帮扶一把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信守承诺。”
云姒叹息了一声,方才抬头。
霍慎之却未曾答她,而是同她说:“你与本王的王妃同姓名。”
这一点,云姒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叫云姒的人多了去了。
她这些年走南闯北,又不是没有遇见过。
“能跟九爷的王妃同名,也是我一大幸事。”云姒谦逊一说。
霍慎之抬眸,定定看着她的眼:“你当真觉得这是幸事?”
云姒话音一梗,她不过一说而已。
瞧见她的不自然,霍慎之颔首允她:“她同你性子相仿,这些年,本王一直在寻她。你有什么,说便是。”
有了这句话做引,云姒张了张口,便落入陷阱:“其实我也知晓了很多九爷同王妃的事情,不管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好,还是真的想要弥补也罢,过去了就过去了。如王爷若说,王妃的性子若真同我相仿,即便她没有死,即便这其中有误会,那这碗回头饭,她怕是也不会再吃的了。”
云姒知道这么说,会让人很痛心。
可是她本着局外人的心,是真心实意想要让屡次搭救过她的九爷,从这无边苦海之中走出来。
所以,话中不在容情:“九爷,逝者永逝,失者永失,人生永无回头路,世事哪能都称心。”
云姒说完,便看见主位上的男人垂下眉眼。
婕羽的阴影落在他眼睑,他的所有喜怒悲欢,无人可见。
只是这么一个男人,这样安静的坐在这里,恍惚间,叫云姒生出一抹心疼。
她意识到可能是话说的太重了,还轻声的补了一句:“九爷,太过执着,伤人伤己。”
云姒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心底充斥起来的陌生异样,让她有些后悔撕开这个口。
就在这时,霍慎之忽而抬眼。
那一双沉暗的目光,如不见天日一般,落在她的脸上。
四目交汇间,男人眼底似乎有什么正在涌现,却依旧叫他克制下来。
云姒不避不闪,可心脏,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握住,难以喘息。
她不想再说别的,只想要逃离。
因为她感觉到了他通身气场变得无比压抑,似乎也要将她吞没。
霍慎之看出了她的不舒服,淡淡开口:“去吧。”
云姒起身,心中有些许异样。
她是喜欢他的,见不得他这么难过。
可是,她再怎么喜欢,都有一个他已经死去的挚爱,横亘在她面前。
云姒见过他对那位真的六小姐是有多大的执念,她很识时务。
走到门口,云姒回头:“九爷不怪我,也不要我一命换一命吗?”
霍慎之颔首,屋内沉暗的光影将他英挺的眉眼晕的模糊。
他眸光下沉,审视着她的脸,嗓音低沉浅淡,语气里没有特别的情绪:“云姒,你可有愿?”
云姒?
五年了,第一次有人清晰的唤她的名字。
让云姒在这一瞬间,仿佛做回了自己。
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感激这样的尊重,对她一个顶着别人身份活的人,意义非常,她坚定点头:“有!”
“起先愿天下无病,如今,愿,医手遮天!”
这是霍慎之,第二次问她。
她医心不改,答的一如往昔,唯有野心,日渐浓郁。
医手遮天……
霍慎之仔细品味了这四个字,眼底的笑意有些微妙:“云姑娘,愿你医路皆为坦途。”
云姒心前一亮:“那……”
霍慎之淡淡同她笑,嗓音清晰,皆是光明:“一命换一命到不值许多,本王征战沙场,自当庇佑身后苍生。今朝你亦在本王身后,谈何一命换命。而你为医者,本王亦在你手底这片天下,享你医家雨露福泽。”
云姒眼底的惊讶,忽然之间变成无比美好的笑意。
他怎么都懂她呀?
医手遮天不是控制人的恶权,可是她希望她庇佑范围内,人们再无病痛之忧。
他在战场庇佑身后百姓。
而她拿起医药,为百姓驱逐病疫。
他觉得自己跟他是一样的。
他们的命,并无谁高谁低,都是一样的,是平等的,她做出的功绩,他给予肯定,他不觉得行医治病跟开疆扩土,谁比谁重,谁有更轻。
他甚至赞许她的心智,希望她真的能“医手遮天”。
云姒原本的爱慕,在此间生出最纯粹的情谊,她拱手兴声:“九爷当为姒之知己!姒定涌泉相报,竭尽全力医治九爷!”
在这种地方,能遇到一个这么清醒的人,还是个享受着权势的权者,是多不容易。
他应当活着才是!
云姒离开,霍慎之眼底的笑意淡下来。
他取出一封信。
铁画银钩,走笔如烟,同他的字迹相似的很。
——你我之间本就不同路,只是我太想跟你走。不论是非对错,他日若再有相逢之时,求君放过我。
无论是非对错,再也不想同他有往后。
云姒对此一无所知,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