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先是糊涂地来与太后讨要内宫大权,留下太后贪恋权势不肯交出来的话柄给外人,又是听闻太后封了淑妃暂代打理内宫的诏谕之后,便赌气称病,再也不肯理会这些事,让局面变得更是被动,全然没有半点打算与眼界,难怪太后要生气。
顾明珠回来时,太后正在小榻上闭目小憩,她轻轻走进殿中,身上的琳琅佩玉没有半点响声,只是太后还是睁开了眼,略带疲倦地望着她:“可都安排好了?”
顾明珠在太后身旁的榻席上坐下:“是,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先帝的梓宫就要送去奉安宫暂安了。”
先帝病逝很是突然,帝陵还未完全修缮好,只能暂奉奉安宫中停灵,却不能再放在两仪殿中,因为宫中就要为新帝登基庆贺,已经没有人还会在意先帝的灵柩。
太后目光忧伤,望着自己抄了的厚厚一叠经书,低声道:“是呀,都准备好了。”
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迎接新帝登基的喜庆,只有她还忍不住回想当日先帝登基时那意气风发的英姿,恍若就在昨日。
顾明珠看得出太后眼中的哀伤,只能静默。
许久,她才道:“淑妃娘娘让人为娘娘准备了凤辇,登基大典要请娘娘亲自主持。”
太后挑了挑眉,从那郁郁的神色中摆脱了出来,淡淡道:“不必了,先帝既然暂奉奉安宫,我这个未亡人自然是要每日去奉安宫诵经陪伴,登基大典就不去了。”
顾明珠目光微闪,心里却是狐疑不已,太后这是何意,她一手将太子扶上了圣人之位,虽然先帝驾崩她难免悲伤,却绝不至于因此而再不过问朝中之事,这实在不像太后的性子。
除非……她是有意为之,是为了让人觉着她不会把持朝政,彻底放手交给新帝。
可又是为了给谁看呢?
顾明珠心里揣测着,低声答应着,出去吩咐人送了消息给淑妃。
东宫里一片狼藉,不仅仅因为宫婢仆从们要将圣人惯用的物件搬去太极殿,更因为东宫大殿里的这一场酒宴。
觥筹交错,交杯换盏之间还伴着丝竹鼓乐,穿着轻薄胡裙的胡姬跳着胡旋舞,舞成了一团团花影,露出雪白的臂膀和颈项让一众宾客看得眼发直,圣人高坐在上席,手里还揽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胡姬,醉眼朦胧地与下面的东宫属臣说着话:“朕如今已是大唐天子,你等辅佐朕有功,当重赏!”
那些东宫属臣大多是当年先帝与太后精心挑选的,此时都是沉着脸,忧心忡忡望着圣人,毕竟先帝的梓宫还未奉安,还未出国丧之期,而圣人却已经在东宫大宴宾客,更是放言要封赏群臣,这若是传出去,只怕有辱圣誉。
终究还有些是阿谀之辈,听到这句话早已欢喜不尽,连声称颂。
其中有一位年轻的长史更是起身长揖到底,高声道:“圣人英明,臣等感激不尽,定当尽忠效力,愿吾皇万安。”
圣人大笑起来,连声道:“郑长史果然是忠良,又是年轻有才,朕当嘉赏你,赏你一个什么职缺才好呢……”
正说着,胡姬喂了他一盏酒,他又顾不得这边,伸手捏着胡姬那细软的腰肢调笑起来。
那位郑长史却是丝毫不失望,反倒洋洋得意地回了席位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那几位东宫老臣看向郑长史的目光满是鄙夷与厌弃,却又不能不忍耐,只因为这一位虽然也是堂堂少年举人出身,却是最会谄媚巴结,深得圣人喜欢,在东宫里也是十分得势的,他们也不愿意得罪小人。
大殿里的热闹喧嚣隔着远远的都传到了后面的寝殿中,躺在榻上的太子妃忍不住眼泪双流,拉着身边嬷嬷的手:“他哪里还记得我,我才没了孩子,太后又瞧不上我,他却连封后的诏谕都不给,只想着每日游宴玩乐,我还有什么指望。”
她心如刀绞,哭得说不下去了。
第469章 太后的打算
殿中的嬷嬷与宫婢也是毫无办法,只能低声劝慰着太子妃:“娘娘宽宽心,这还未行登基大典,想来圣人是有安排的,必然不会耽误了封后的事。”
一旁的宫婢也接口道:“是呀,先前殿下待娘娘也是十分上心,事事都依着娘娘。”
太子妃苦笑一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先前他是因为我怀着皇嗣,指望着先帝能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打消易储的心思,又盼着太后也能顾念几分,才会拿我当成了救命符,可如今……”
“他已经是天子,我也没了孩子,娘家也不过是寻常勋贵,没有半点权势,又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她哭得哽咽,拉着嬷嬷的手悲伤欲绝。
嬷嬷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了,先前零陵郡主夜入东宫,她劝着太子妃莫要过问,毕竟零陵郡主身份特殊,手里又有太后的令牌,东宫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无事了,就算是真有什么事也能说的清楚,何况也不必与零陵郡主正面冲突。
只是太子妃丝毫不听,才惹出了那一夜的变故,后来太后的事,她也是尽心尽力劝太子妃亲自去嘉寿殿请了太后出来,只是太子妃满心怨恨太后册封了淑妃,宁可称病也不愿意去,如此太后又怎么还可能愿意过问封后的事,便成了这么个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