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了东府。
“夫人怕他们是庄子上来的,粗手笨脚不会伺候,特意吩咐了几句。”西府领着他们来的仆妇是个伶牙俐齿的。
顾明珠淡淡一笑:“那真是谢谢夫人了。”
罗氏终究也没能查出什么来,不然也不会让人把钱二等人送了过来。
小花厅里站着几位穿着粗布短襦的男女婢仆,他们垂手而立,面色平静,对着花厅华贵的摆设却是没有半点不自在,
顾明珠带着婢女进来,他们恭敬地拜下去,行止之间竟然挑不出半点错来,比西府那几个从宫中出来的老嬷嬷不差半分。
顾明珠在上席坐定,隔着素纱屏风看着花厅中这几个人。
李双瑞是个有些年纪魁梧的中年汉子,他皮肤黝黑满面风霜,看起来就是个寻常庄稼汉,只是神色不卑不亢。
王家婆子已是两鬓斑白,脸上皱纹满布,只是那一双手却是格外白皙细滑,显得十分怪异。
钱二却是个灵活的,微胖的脸上带着和和气气笑容,看起来就是个好亲近的模样,只是那双眯缝的小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
最旁边站着的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年男子,一身打了补丁的长袍,一双眼暗黄浑浊望着地上的波斯地毡发愣。
顾明珠多看了他几眼,若不是她事先知晓,也绝看不出这位是后来贤王手下赫赫有名的一支笔毛覃。
她看着这几位,笑容舒展:“这些年委屈诸位了。”
李双瑞几人有几分惊愕,他们当真以为自己只是被挑进府里来当差,却不曾想会听到顾明珠如此说。
顾明珠看着他们:“几位都是有大才的,却屈居庄户这么些年,实在是委屈了。”
“如今还请几位在府里小住几日,过两日我便会有差事交托给几位,之后还要请几位费心了。”
她这番话说的很是平易近人,与先前对着西府那群婢仆的态度全然不同,教韩嬷嬷与阿碧小葵都很是惊讶。
李双瑞与王家婆子几人脸上的惊愕之色却是慢慢消散,慢慢眼里有了光彩,都抬起头望向顾明珠。
这些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能有这一日,能够真正发挥所长,不辜负当年奉诏随公主下降。
顾明珠看清楚了他们眼中的光芒,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车马劳顿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我会让人再唤了你们来说话的。”
他们的身契西府都送了过来,兴许是罗氏怕顾明珠再出什么幺蛾子,连他们一家老小的身契一并送了过来,这倒是再好没有了。
如此一来,顾明珠就能放心地用他们了。
李双瑞几人也知道如今真正是顾明珠的人了,也是满心欣喜,规整地拜下:“是。”
小婢引着他们下去了。
韩嬷嬷满是疑惑地看着李双瑞几个出了花厅去,她也是当年跟着宣阳大长公主出宫下嫁的老人了,可是她却真的不知道这几个人有什么特别的。
她也不敢明着问,只是轻声道:“不知娘子要安排他们去哪一处当差,婢这就去安排。”
顾明珠一笑,摇摇头:“还不是时候,要再等几日。”
这几个人并不是一般的婢仆,他们的能耐不是在府里当杂役仆从,而是另有重用。
当年宣阳大长公主下嫁骠骑大将军顾青,陪嫁丰厚得足以教人咂舌,可就是这样先帝与文昭皇后还是不满意,最后竟然让尚宫局以太祖时和亲吐蕃的襄阳公主的仪制给她准备陪嫁。
在顾明珠当了贤王妃之后,从尚宫局压得发黄的录簿中看到大长公主的陪嫁单子时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且不说那万金压箱,数十处上好的田庄铺面,便是陪嫁的宫人都是精心挑选了的。
而在顾明珠眼里,最为贵重的不是那些金银田地,而是这些陪嫁过来的人。
李双瑞是当年工部司稼樯役奴,王家婆子是尚工局司织宫婢,钱二曾是赵国公府外府管事,而毛覃却是当年的太极宫内务府掌簿。
这几个人都是当年文昭皇后让人精挑细选给宣阳大长公主悄悄做了陪嫁的,而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所长都能挣下丰厚的家财。
但可惜他们随宣阳大长公主出宫之后,便被打发去了庄子上,成了普通的庄户。
只因为大长公主用不上他们。
宣阳大长公主的陪嫁丰厚到连做了贤王妃的顾明珠都瞠目结舌,单单是那几十处田庄铺面的收入就已经相当富余,又怎么还会需要再费神去挣家财。
他们被打发去了庄子上,如同普通庄户一样劳作,这样过了十余年。
若不是顾明珠无意中从尚宫局封存的录簿中发现了这份满含慈母之心的秘密,他们怕是只能碌碌无为老死在庄子里。
而当年顾明珠发现这个秘密之后,贤王李裕大喜过望,动用暗卫找出他们几个,一一收为己用。
他们也没有教李裕失望,各施所长为李裕挣下了雄厚的资财。
只是这一回,顾明珠可不会再把他们送给李裕了,她要想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就不能让人扼住自己的脖颈。
这几个人她会好好用起来的。
现在人已经要回来了,就只差田庄铺面了。
顾明珠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