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守云一怔,愕在了当场,等到警察搡了他一把,他才缓过来神,“舒芮柔,我叫你呢!”
他的声音又急又沉,跟猛烈的风。
舒芮柔的声音却比他的更急,更冷,宛如钢刀拭过冰雪,“我听到了。爸爸。”
最后两个字,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周守云却没听清楚,他固执的以为眼前的这个舒芮柔,还是从前那个软柿子一样的舒芮柔。
他急忙道:“那你快跟警察说,拿出你霍太太的身份。”
回应他的是舒芮柔冷冷的一哂,“我叫你一声爸,你就真顺着梯子往上爬了?你扪心问问你配做我爸吗?”
周守云又一次怔住了,“你……”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的,周守云一霎狰狞了面孔,“是你,是你报的警!你这个臭女表子!我要杀了你!”
说着,一猛扑扑上去,举高了两手就要掐舒芮柔的脖儿。
舒芮柔连连后退。
一径押送着周守云的警察见状,眼疾手快立马就扽住了周守云,并把他的手反剪在了背后,“老实点!你还想在警察局里杀人!”
“警察同志!不是,我……”周守云说着,支起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警察手狠狠一沉,又把他死死别住了。
周守云‘哎哟’一声,破嗓子嗷嗷地乱嚎,一双眼却跟钉子一样狠狠地凿在舒芮柔身上。
舒芮柔自然是看到了,那本来僵冷的脸更冷了下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爸,你就和警察实话实说,争取宽大处理。这样也少判点刑。”
“你!”
见周守云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舒芮柔却笑得更艳了,嘴角扬得高高的,极为嘲讽的,“爸,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好?你好什么好!你……”
说到气极了,周守云又没忍得住的,直起了身。
警察见状猛地一按,又把他死死的按了下去,“你给我老实点。”
舒芮柔看着,嘴角的笑就这么凝在了那儿,“是啊。当初我妈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好什么好,但你有听过她的吗?你没有,你甚至还在她病床上,在她被癌症折磨得那么难受的时候,跟她说,你把我卖了,卖了个好价钱,去填你的窟窿。”
她的语气疾疾,一双清凌凌的眼却像朱砂施入了了清水,蓦地红了,“你当时可高兴了,我妈不准,你怎么做的呢?”
从前的事被舒芮柔挑了出来,周守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不知道,我没说过这话,你冤枉我!”
“冤枉你?”
舒芮柔气笑了,赤艳的红唇翕了翕,“真的是吗?”
周守云一怔,盯住她,“你什么意思。”
舒芮柔道:“字面意思。我只是在问你。”
周守云别过眼,“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舒芮柔弯了弯唇,乌浓的眸子像沉了什么决心似的,里内一丝光亮也,她转过身去,隔着一道办公桌,对着正在那儿记着笔录的警察深深的一鞠躬,“对不起警察先生,我刚刚有所隐瞒。周守云不止参与聚赌,唆使人赌博这几条罪状。”
舒芮柔停了一停,一字一顿地道:“他还有常年家暴我母亲,并不履行父亲义务,擅自拐卖儿童,并……
舒芮柔顿了下,有什么东西淌在了脸上,冷冰冰的,砸在办公桌上,晶莹的闪亮。
一滴一滴的。
——是她的泪。
舒芮柔咽了咽喉咙,嗓音格涩的道:“杀死了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