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天已经明显感觉到计都的情绪越来越暴躁,但今天,显然是他暴躁情绪的顶峰,哪怕杀了人,也不足以让他发泄这股戾气。
夜晚,当计都一脸阴沉地进了卧室,二话不说便将甄珠压倒时,她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甄珠都还没有起床,婢女和药婆给她净了身,用了药,她依旧没什么精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外面禀报计玄来了,她也不过是抬了抬眼皮,没有打算起身的样子。
说起来,自从那天早上之后,这还是计玄第一次来找她。
那次之后,他便刻意避着她了,更遑论主动来找她。
这次来是做什么呢?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渐渐又有些想睡了。
直到脚步声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昨日斩杀了内贼,义父很高兴,府里也许久没有热闹过了,我便提议设宴庆祝一番,让诸位大人和兄弟们都放松些。义父应允了。”
“宴席就设在明天晚上,届时会有许多人,还有外面请来的戏班,你喜欢的那个百戏班子也请来了,你……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到时候,我……求义父带你去看戏。” 甄珠睁开眼。
正正撞上男人望向她的目光。
他无比专注地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任何波动,还有一些刻意营造出的疏离。
“好,我知晓了,多谢计统领。”甄珠微微颔首,然后便不再说话,摆出送客的架势。
计玄顿了顿,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
第二日晚上很快便来到了。
太师府已经许久没设宴了,加上许是为了一舒连日来的紧张,这次宴会便办地十分盛大,宾客众多,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更多。
不待暮色/降临,太师府便热闹起来,大红的灯笼和儿臂粗的高烛,将所有院落都照地恍如白昼,咿咿呀呀的歌声乐声响起。
甄珠在园中穿行着,仿佛回到了初进太师府的时候。
没走多久,便到了设宴的地方。
相比起传统的在室内设宴,计都向来更喜欢将宴席摆在花园里,幕天席地,就着火树银花,星光烛火,欢笑碰杯之声便是在太师府外都能听见。
甄珠一到,便被人引着去了计都身旁。
计玄就站在计都身后,见她来了,目光也没有偏移半分。
甄珠也对他视而不见,她温顺地倚入计都怀中,回想着昔日见过的金珠的做派,给计都倒了一杯酒。
计都大笑着饮下,然后挥手示意下方列坐的官员随意取乐。
花枝招展的美人们款款地倚进坐下众人怀里,众官员揽着美人,嬉笑着饮酒,仿佛已经忘却了昨日那恐怖的一幕。
中央的空地上搭起了高台,吹弹说唱,依次登场。
夜色愈加深沉,宴席也到了尾声,席上众人喝得醉醺醺的,有些人已经揽着怀里的美人,众目睽睽下要做那事,计都却只笑吟吟地看着,见状,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阻拦。
场面一片迷乱,无数人昏昏欲醉。
甄珠只小小喝了一杯,因此神志很是清醒。
也因此注意到了那个计玄口中的百戏班子的登场。
的确是她那日出府看的班子,除了少数几个估计是刚进班的生面孔,许多都是那日见过的,节目却没什么新意,也都是甄珠那日在街上看过的,找鼎的、寻橦的、吞刀的、吐火的、缘杆的……直到又有人上台,表演飞丸跳剑。
甄珠看向高台上的人,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表演的伶人,似乎换了? 她刚刚这样想着,台上的伶人已经抛起了手里的石丸和铁剑。
分量并不算轻的石丸和铁剑,在他手中却仿佛再轻巧不过的玩具,高高弹起又掉落,因高速而形成一圈圈幻影,高速抛掷的物体与空气摩擦,甚至发出“呲呲“的破空声。
然而,纵然伶人技巧如何高超,毕竟是坊间常见的表演,在座的几乎没有一人会被这样的把戏吸引住,除了甄珠。
所以,在那石丸和铁剑骤然变换了方向,朝着她——或者说朝着计都的方向袭来时,甄珠第一时间发觉了。 根本容不得一丝迟疑,甄珠急忙远离计都身边。
“有刺客!“
伴随着一声惊叫,场面陡然混乱起来。
许多原本做着伶人打扮的人身形轻巧地齐齐扑向上座的计都,手中拿的却是作为道具,原本应该未开刃的刀剑。
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那刀剑真的未开刃。
护卫也蜂拥而上,最快的自然是计玄直接统管的贴身护卫,然后便是远一些的禁卫军。
“保护大人!“ 计玄与计都离得最近,此时已经与那些刺客缠斗在了一起,见禁卫军前来支援,便急喊一声,那一小股不过十数人的禁卫军点着头,快速地迎上。
然而,下一刻,甄珠陡然睁大了眼。
“你们!“
伴随着计都的怒吼,那些禁卫军刀刃扬起,然而,却不是对准刺客,而是对准围绕在计都身旁的贴身护卫们。
甄珠急急地后退几步,将身体藏在暗影之中。
旋即,一双手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