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一愣,“……都不在?”
金珠的脸色冷淡无波:“要么死了,要么被送人了。”她横眉扫了甄珠一眼,“不然你以为呢?太师府后院的美人,从来都是流水一样来来去去,谁也不能长久。”
甄珠莫名觉得她意有所指。
她的感觉没有错。
这个话题过去,甄珠又有话没话地闲扯了几句,说到实在没话说了,她几乎要想着用什么理由送客时,金珠忽然又开口了。
“你——”她看着甄珠,冷清的双目如一汪深潭,“也做了太师的女人了?”
甄珠愣住。
不等她反应,金珠又说了起来:“别以为太师的女人是那么好做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些虽好,可也得有命享才是。”
“可做了太师的女人,你的命,就不是你的命了。”她看着甄珠,眼里露出一丝讥诮。“永远都别以为自己有多特殊,尤其,是在太师眼里。”
第117章 取悦
“没有女人能在太师身边待地长久,我跟了他三年,看过无数人来来去去,今日得意一时,盛宠万分,明朝便被转赠他人,置之脑后,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多了……”
金珠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只是看向甄珠的目光冷冷的
“我跟了他三年,最受宠时,因为我一句话,他便遣人去南海寻宝珠……”她轻轻抬起手腕,露出玲珑腕间一串滚圆黑亮的黑珍珠,那珍珠颗颗大小浑无二致,色泽又亮,可以说极为难得,一串少说也值百金,“三年来,许多人走了,消失了,但我一直在。”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说与他有什么情分,说不定哪一天,我便彻底失了宠……”
说到这里,她抬眼望了甄珠一眼,明媚的眸子里闪着湛湛的光,“可是啊,偏偏有些女人就是蠢地要命,男人对她好一点,便觉得自己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甚至妄想着男人从此以后只爱她一个……也不想想,一个阅尽千帆的男人,凭什么从此改了心移了性,放着满园的鲜花不采,偏偏守着她一朵……”
她的语气愈发讥诮,下巴微微抬起:“甄画师,你觉得,你能受多久的宠?”
——
金珠并没有待多久。
“你怎么来了?”男人挟着风迈进室内,看着对坐而谈的两个女人,眉头微蹙,不怒自威的面孔冷凝着看着金珠道。 金珠没有惊慌,款款而起,优雅地福了一礼,动作既不谄媚低俗,又不古旧呆板,果然不愧是盛宠三年不衰的宠妾。
“见过爷。金珠听说甄画师回来了,便前来探望一番,想着什么时候劳烦甄画师继续为奴家画像。”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计都蹙起的眉头散开,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有事明日再说;对了,以后莫要再叫甄画师了,就叫——姐姐吧。”
他扬眉一笑,眉间尽是舒展的肆意。
金珠愣了一下,旋即躬身应是后便退下了。
屋里便只剩了甄珠与计都两人。
计都大马金刀地一坐,看向眼前的女人,见她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丰润诱人的模样好似一枚熟透了的果子,两层单衣也遮不住玲珑曼妙的身子,而他,曾无数次体验过那身子的妙处。
可是,从重逢以来,因为种种原因,他竟然再没尝过那滋味儿。
想到这里,他喉结一滚,拍了拍自己的腿,眯眼朝甄珠道:“来。”
他不是多有耐性的人,更不是会委屈自个儿的人,更何况,如今他连天下都打下来了,难道还要忍着不碰一个女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鹰眼微眯,里头欲色有如乌云翻滚,声线也陡然压低了一些:“来,坐爷腿上。”
甄珠却没有动,保持着他进来时起身站着的姿势。
一看女人这模样,计都浓眉一皱,想起过往的经历,胸口陡然涌起不悦,正要张口,对面的小女人却先开了口。
“——珍珠恭贺爷大功告成,得偿所愿。愿爷早登大宝,一统江山。”
她平日的声音娇娇软软,不用刻意,便能叫人听着身子酥麻半边儿,若是刻意,更是一张口便能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可此时,她刻意地加重了吐息和咬字,每一字都说的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说着这掷地有声的话,她施了一礼——却不是女子的福礼,而是男子的揖礼。
一揖到底,是最郑重的姿势。
话落,礼毕,她才抬起头,朝前走了两步,离计都近了一些,明眸望着计都,里头含着笑意:“爷,那么多年,您终于如愿了,往后,您再不必委屈,再不必退让,珍珠……也为您高兴……”
这一次,却又说的温柔而细腻,带着七分感慨,三分释然。
而她这一番言语动作下来,便叫计都愣住了,
旋即,他喉间爆出洪钟般的大笑:“哈哈哈哈……”
他双手相击,脸上残存的些许冷肃一扫而空,笑得畅快而豪放,这一笑,似乎出尽了过往堆积在心底的郁气。
如何不笑?
甄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搔到了他心底的痒处,都挠到了他的最得意处。
辛苦隐忍那么多年,不就为了这一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