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还是在甄珠的喂食和狗儿的手抓中过去。
狗儿不会用筷子,甄珠便将所有饭菜都捡了一些放在一个盘子里,让他用手抓着吃,有些不方便抓的,就由甄珠喂他吃。
因为忙着照顾他,甄珠倒没吃多少,最后看着他已经脏污的头发,和哪怕用手帕擦过仍旧还留有污痕的脸,甄珠也没心思吃了,拉着他便又要去浴室,想要给他洗头。
然而,恰在这时,永安宫忽然又热闹起来,一群穿着喜庆的人涌了进来,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
“奴婢是太后娘娘派来,特地为姑娘主持婚礼的。”
妇人言笑晏晏,向着甄珠行礼。
她脸盘圆圆,很有福气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宫女手里托着盖着红绸的托盘,里面放着杆秤等物。
得知甄珠要给狗儿洗澡,便道:“姑娘,你今天可是新娘子,别的事就由奴婢们来做,新娘子只要在新房等着就行了。”
甄珠一愣,狗儿便被几个太监拉走了,而甄珠也被推进了“新房”。
几个宫女半强硬地为她换上了一身红色嫁衣。
大红的颜色,龙凤的绣纹,与狗儿那身是对应着的。
待盖头一遮,眼前陡然暗了下来,不多时,外头便传来推搡的声音。
狗儿进来了。
即便看不到,甄珠也发现了这一事实。
因为那疑似喜娘的圆脸妇人已经引导着她和狗儿做着世俗夫妻成亲要做的程序。
挑喜帕,吃饺子,交杯酒,一样不落。
喜帕挑落后,甄珠便看到了眼前的人。
狗儿赫然已被装扮一新。
仍是那身大红的新郎服,只是不同于之前他自己胡乱裹上,而是被规规矩矩地穿着,袍袖宽大,束腰修身,腰间还配了玉,大红的颜色映着他白皙的面孔,两种俱是极明亮的颜色,碰撞在一起,白的便越发白,红的则越发红。
他的发也被洗过了,用一个玉冠攒在头顶,露出全部的面孔来,越发显得眉目清艳。
若不看他的眼,便俨然是个翩翩公子。
然而,看向他的眼睛,便能看到那双眼里满是迷茫,里头空无一物。
他跟随着喜娘的指令,被身旁两个太监架着手臂,傀儡一般一步一步地做出喜娘要求的动作,直到他手中端起一杯酒,而甄珠手中也被塞了一杯。
喜娘说着吉庆的话儿,太监们依旧架着他的手臂,绕过甄珠的臂弯。
甄珠有些恍惚。
她原本全然没将这当回事儿,可是这一步步做下来,哪怕省略了许多步骤,哪怕没有宾客,没有高堂,但不可否认地是,这确确实实是在成亲,在结婚。
婚姻?
自成年后,这个词就再也不存在甄珠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中,她所想的未来的所有模样,都不包含这个词,自然也不包含这个词所伴生的“另一半”。
然而,在现在这有些荒唐的情形下,她居然在与一个刚刚相识的人办着婚礼。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场景。
她不准备踏入婚姻,但却并非不尊重婚姻,婚姻是一种契约,而契约,就意味着一旦签订,就要履行其规定的义务,这是甄珠的原则。
甄珠不想履行婚姻的义务,也不觉得婚姻能带给她什么好处,所以她拒绝签订契约。
然而,现在,在这个有些荒唐场景里,她要糊里糊涂地签订这个契约了么?
签订的话,她需要履行义务么?
“姑娘,快喝呀!”
喜娘的催促声在耳边响起,陡然将甄珠震醒。
她看向狗儿。
少年潋滟的眉眼恰恰也看过来,撞上她的视线。
不过一瞬间,那眉眼便倏地移开,然而也只一瞬间,甄珠便看到那眼里豁然不见了方才的迷茫无措,却恍惚瞥见一抹幽深的暗芒,只是那暗芒闪过地太快太快,来不及捕捉便稍纵即逝。
喜娘和太监们显然便没看见他的眼神。
暗芒消失的一刹那,太监笑嘻嘻地架起他的手臂,那杯酒豁然倾倒入他的口中,因为太监动作粗鲁,酒液倾洒出不少,顺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颔流下,流到白皙的脖颈,流到精致的锁骨,最后,隐没于那大红的衣衫之内。
这交杯酒,喝地急促又狼狈。
或许是因为喝的人并不甘愿。
甄珠唇角忽然露出一抹笑,心中释然,方才的纠结一扫而空。
不过是一场戏啊。
既然契约双方都不过是演戏,那么这契约自然也就不作数。
一股大力从手腕间拉扯着甄珠,将她的手臂举起,手中的就被凑到了唇边。
甄珠没有抵抗,趁势张开了口。
“姑娘,快喝啊!”喜娘再次催促了一声,话声方落,辛辣微苦的就便已经灌入甄珠的喉咙。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