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明德院的休沐日。父亲进宫上朝尚未归家,是以澹台瑜用过早膳后便无所事事,琢磨着今日要寻些什么事儿做。
澹台瑾正在庭院中练习着父亲教授的枪法。这是他练习长/枪的第三个年头,雪银枪尖当空挥舞,一招一式间,大有几分昔日西北狼澹台翎的风姿。
伴随着四周凌空生风的声响,少年人单薄的身子在朝晖中出了一身的汗,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已浸湿绛红抹额。
“今日就练到这里吧,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休息,还不好好去玩?”不知何时来到廊下的秦雨婳望着庭院中枪法学得有模有样的澹台瑾,满脸欣慰。
昔日初来府上尚不到她膝盖的稚童,转眼间个头已经和她平齐,真是岁月催人老。
“阿娘,”澹台瑾收起手中的长/枪,向母亲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闲来无事总想勤加练习,一时半会改不了了。”
“你呀……”
“娘亲说得极是,休沐日不好好玩,还不如去学堂呢。”一旁的澹台瑜睨了一眼澹台瑾,哼,让你不陪我玩。
说话间澹台瑾已放下长/枪来到廊下,自是忽略掉某人的言外之意。
“念念一贯是个爱偷懒的。”秦雨婳曲着食指刮了刮爱女的鼻梁,满是宠溺,“要是你能有阿瑾一半用功,至于每次使出的枪法都稀疏平常么?平日里还好,要是遇到危险,该如何自处?”
澹台瑜知道母亲并不是真与她置气,做了个鬼脸,不置可否。
“阿娘放心,有我护着姐姐。”
有婢女来禀,外头店铺管事的人来上报这月铺子的巡视情况,正在花厅侯着。
秦雨婳便从一双儿女中脱开身去了花厅。
“阿瑾,我们今天上街去巡视铺子吧。”在听完婢女的禀话时,澹台瑜心里便有了新奇的主意。
“好,依你的,我先回房换件干净衣服。”澹台瑾似是永远不会否定她的话。
圈在家里也无其他事情可做,这些事迟早要交给他们姐弟俩打理,秦雨婳便允了他俩心血来潮要巡视铺子的提议,派了追风逐云随行,又拨了几个暗卫暗中保护。
澹台瑾换了身湖蓝交领直裾袍便同澹台瑜出了府,由适才汇报完店铺情况的陈掌柜领着一道去巡视铺子。
说是巡视铺子,其实只是挑一两个商铺转转。高门侯府底下的产业众多,将军府名下的铺子庄子自是不在少数,单论在京都的铺子,一天也转不完。陈掌柜索性将小主人引到了自己经营的售卖文房四宝名家字画的峥嵘斋。
“峥嵘”二字取自“翰林秉笔回英眄,麟阁峥嵘谁可见。”多少文人墨客十年寒窗,只盼有朝一日鱼跃龙门登科及第,入仕为官,翰林院已早早成为文人的心之所向。
峥嵘斋的伙计只见掌柜恭敬地为两位少男少女开路,正心下打量来了哪尊大佛,平时也没看见过掌柜对哪个客人如此谦卑。
少年人面如冠玉,一袭湖蓝衣袍,衣襟袖口暗绣的仙鹤祥云栩栩如生,衬得人别有一番清贵雅致。少女身着藕荷色襦裙,清浅至极,直叫人把目光放在那张脸上,而眉眼间透出骄矜张扬之气,脸颊还留有几分孩童的稚嫩娇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娇养的贵女。
经陈掌柜介绍后,伙计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家少爷小姐,一并向二人施礼问好。
澹台瑜摆摆手让店中众人照旧各忙各的,不必理他俩。
小伙计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抬头,思忖原来这就是凤凰儿。素日只闻其名,今日见到真人,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澹台瑜走到博古架前,拿起一方砚台,未等她发问,已有伙计有眼力见儿地向她介绍,“大小姐手中的正是端砚,产自岭南,有紫端、绿端之分,石质细腻、滋润、密致紧实,更以石中的冰、火纹路等为诸人喜爱,此乃名品砚台。”
“既是名品,自是多数人或收藏或送与他人,自用者甚少,磨损更换也就少之又少,对么?”澹台瑜抬眸,明明是询问的话语,听着却是十拿九稳的语气。
伙计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大小姐聪慧,这砚台的销量的确颇低。”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所以自己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被一个十岁小孩问得哑口无言。
“你叫什么名字?口齿倒是清晰,好。”
“小的姓岳,岳丘山。”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名字也有意思,那你接着将铺子其他物品的特性与销量说于我听。”
于是一旁的澹台瑾便看到岳丘山口若悬河般向澹台瑜介绍起了物件,一人讲得滔滔不绝,一人听得津津有味。
他是没想到她对店铺还真有兴趣,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脸上没有半丝不耐烦。
“念念,可有什么不妥吗?”澹台瑾见她若有所思,从窗边酸枝圈椅放下茶盏站起身向她走来。
“阿瑾,你也听到了,只单单出售这些笔墨纸砚,销量过低,而且京都中不乏同类铺子,我想,如何才能提高销量呢?”澹台瑜学着老学究那样,摸着下巴,愁眉不展。
澹台瑾看着她小小年纪故作深沉的样子,不禁莞尔,“要想脱颖而出,得有个新奇的点子。与文房四宝相关的,那必是文人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