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不禁叹道:“他真可爱。”
谢老夫人笑道:“当初你还小的时候,比他还可爱呢。”
七宝破涕为笑,谢老夫人道:“我自然知道你舍不得,但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没有什么长生不老,只求这辈子问心无愧,欢喜平安就是了。像是裴家太太,永宁侯出息,又娶了娇妻,侧室且有了身孕,太太大概是无所牵挂了。至于我也是同样……好歹看着你平安地长大,如今也嫁了如意郎君,锦哥儿又是真心疼惜你,我最大的心事已经放下了。”
七宝听老夫人突然说了这些,越发纳闷,只是听她说起裴夫人无所牵挂的时候,却不免又想起在永宁侯府裴夫人交代自己的那些话。
谢老夫人见她发呆,便笑道:“好孩子,你且听我一句话,凡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太过求全,就容易伤人伤己。”
七宝在国公府呆到下午,周承沐从外回来,入内拜见老太太,又说起在外找寻石琉的事。
周承沐说道:“今日张侍郎接见外地进京的知府大人们,忙的很。他得闲见了我一面儿,说……”
七宝忙道:“说什么呢?”
周承沐低头:“他说爱莫能助。”
七宝一震。
谢老夫人却并不觉着意外,因说道:“锦哥儿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但凡有一丝办法,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既然他如此说了,那也就罢了。”
老夫人握着七宝的手道:“你可听见了?从之前为了我,跟裴家太太,前前后后劳烦了他多少次,他虽然并不说,但我也知道要请石太医并不是那样简单的。按理说锦哥儿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的情形,只是看天数而已了,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谢老夫人说罢,便对七宝道:“今晚上你就别回去张府了,在家里睡一晚上吧?”
七宝自然求之不得。
当晚上,谢老夫人留七宝跟自己同睡,因问起她今日去永宁侯府探望的种种。
七宝心中正有些疑惑,就把裴夫人跟自己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捡了几句告诉了谢老夫人。
七宝问道:“太太不知是怎么了,又不像是病糊涂的样子。”
谢老夫人搂着七宝:“当初裴家跟咱们府来往,我也见过永宁侯的,瞧着他倒是个温和敦厚的人,且裴家太太也是个慈爱的,我也瞧出了裴家太太打心里喜欢你,我还跟你母亲说,裴太太可能想求你做儿媳妇呢。虽然说裴家族人凋零,但毕竟是侯门,而且门第之类的不过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所嫁的人家,务必得是真心对你好的。所以我跟你母亲商议过了,假如裴家提亲,索性就答应了他们。”
七宝是第一次听这话,惊得睁大双眼:“真、真的?”
谢老夫人说道:“当然了。唉……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后来,裴家的确是上门提亲了,只不过居然是向着三丫头……这可真真地让我们意外的很。”
七宝心头一阵茫然,旋即说道:“自然是因为裴大哥是喜欢三姐姐的。”
谢老夫人笑道:“当时我也想不通是怎么样,直到后来才慢慢地有些明白了。”
“老太太明白什么?”
谢老夫人叹道:“明白了……人各有命,姻缘自有天定。”
七宝皱眉不懂,谢老夫人低头道:“七宝,你要记住我这句话:得放手时须放手,凡事不必强求,那就不至于太动情伤心了,知道吗?”
“知道了。”老人家很有谆谆教导之意,七宝虽不是很明白个中意思,却也自乖乖答应。
谢老夫人说完了这些,又笑道:“对了,你今儿去侯府,可见过永宁侯的那个侧室了?”
七宝道:“看见了一眼。”
“你觉着她如何?”
“……似是不错。没仔细打量。”
“粗心大意的丫头,倒也是你的福气,”谢老夫人轻轻在她背上抚过:“睡吧。时候不早了。”
七宝往谢老夫人怀中偎了偎,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是夜,张府之中,宋氏从老诰命的房中退出,回到自己房内,却见靖安侯仍在摆弄他那一桌子的瓶瓶罐罐。
宋氏打量了会儿,很觉无趣,便在旁边坐下。
靖安侯正在看水开了没有,见状问道:“七宝怎么没回来?”
宋氏说道:“回国公府去了。”
靖安侯道:“明儿可能回来?”
宋氏知道他惦记着什么,想劝两句,却又罢了。
只因他提起七宝,倒是又引得她想起另一件事。宋夫人道:“侯爷,我今儿见过了永宁侯才纳的那个妾室,瞧着她的模样长相上,竟有两三分像是……”
靖安侯见水开了,忙去添汤,百忙中问:“像什么?”
“像是锦哥儿媳妇。”
靖安侯正握着茶筅奋力地拨茶,闻言手一晃,几乎将建盏中的茶水泼出来。
他忙稳住了喝道:“瞎说什么?”
宋夫人被他一斥,略有些瑟缩,却仍是说道:“侯爷若是亲眼看见,便知道我是不是瞎说了。”
靖安侯见这一盏茶又没有点好,很是气馁,便没好气地把茶盏重重地放回桌上,呵斥道:“就算是有几分相像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