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笑道:“这个有些奇特。”
张良也说难猜,两人正在思量,不妨七宝在旁边已经知道了。
只是她毕竟跟两人并不是同辈,又隔着远些,便不曾开口。
不料谢知妍走过来,笑吟吟说道:“这个是井。这个谜语跟上面那个一样,都是有来历的,上面那个是唐代李峤所做,这个却是宋朝的鲍照所拟。”
张岩便说:“还是谢姐姐才高,我们姊妹不能及也。”
谢知妍笑道:“这不算什么,不过是先前看过便记住了罢了。”
大家便纷纷称赞谢知妍。
这会儿有两个管事娘子,领着两个家养的小戏子前来凑趣。张老诰命便叫她们随意唱上一曲。
两个小戏子想了想,便唱一首《太真传》,谁知才唱两句,张老诰命已经皱眉,叫另换一首。
这会儿大家都在静静听着,张良见状,就小声对张岩道:“这唱得腔调很好,我才要细细听呢,怎么老太太竟不喜欢?”
张岩猜到几分,却不言语。
原来这《太真传》,是从白居易的《长恨歌》上改来的,说的正是绝代佳人杨玉环倾国倾城的故事。
谢知妍在旁说道:“老太太最烦这些腻腻歪歪的,何况又是女色祸国,自然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唱出来。叫我看,女孩子还是不能太生得绝色了,像是杨玉环,祸连父子两人,把好好地盛唐弄的一塌糊涂,祸国殃民的,老太太怎会喜欢?”
张良想了想,说道:“是为了这个缘故?只是这好像也跟杨玉环没什么关系,毕竟是唐明皇……”
还没说完,就给张岩从旁边拉了一把。
几个人正站在七宝的身后,七宝听的明白,知道谢知妍又在暗中讥讽自己,她便回头轻声说道:“杨玉环是天生丽质,长相如何又不是她能选的,倒是那唐明皇自诩一代明君,无所不能的,怎么就见了个女子就神魂颠倒了呢?世人不去骂唐明皇无能,反而骂杨玉环祸水,这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这话正是张良先前想说又没说出来的,一时脸上露出喜色。
谢知妍的脸色却并不好,终于勉强道:“表嫂这番话,也算是惊世骇俗了。我竟闻所未闻,不知道出自什么典故?”
七宝说道:“妹妹饱览群书的自然是好,可难道没听说孟子言:‘尽信书不如无书’?有些话不必非得出自书典,要自己领悟才是,不然就成了‘好读书不求甚解’的呆子了。”
七宝说着,向着谢知妍嫣然一笑。
她本就绝色天生,如此盈盈莞尔,身后目睹者,被这般丽色所动,尽数目眩神迷,哪里还在意她说什么,只觉着句句都是好的,于是情不自禁地纷纷点头。
连张良也忍不住捂着嘴暗笑。
谢知妍向来才学出众,方才又想着出一出风头,顺便借题发挥地压一压七宝,没想到给七宝当众贬斥,且又见众人附和七宝,一时红了脸。
张岩见势不妙,忙拉着张良到旁边去坐了。
此刻张老诰命那边儿,那两个小戏子好歹又唱了一曲《精忠记》,说的是岳母刺字的故事。
老诰命才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只是正高兴,不见了谢知妍,见她远远站着,便向着她一招手,谢知妍这才又勉强露出笑容,到老太太身边去了。
于是吃了茶,听了戏,只听得外头爆竹声声,响的如同夏日脸面的震雷一样。
张老诰命便也叫人把府内的烟花都放了。
以往在国公府的时候,七宝最喜欢看放烟花,但是此时此刻来到张府,只觉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虽笑容可掬,但皆都是陌生之人,无法尽欢,连那璀璨的烟花都觉着乏味了。
正在呆看,有个小丫头走过来,在同春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同春诧异地看她一眼,便走到七宝身边,说道:“跟随九爷的洛尘来说,九爷喝醉了,要奶奶即刻回去呢。”
七宝吃了一惊:“大人向来最是有数的,怎么就醉了?”
同春摇头道:“不知道,奶奶要不要回去看看?”
七宝回头,见张老诰命正指着前头的烟花,一边儿同谢知妍张岩等说话。七宝犹豫的时候,李云容走了过来:“怎么不尽兴地看花儿,却是有什么事不成?”
七宝忙说道:“方才洛尘派人来说九爷醉了,叫我家去……”
李云容一怔,继而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就是了,横竖这里人多,回头老太太若问起来,我也只回她老人家便是了。不至于责怪失礼的。”
七宝松了口气,忙道:“多谢嫂子了。”
李云容微笑道:“去吧,只是先前下了一阵子雪,地上滑,你且留心着慢慢走才好。”说着又叫了两个丫鬟,命头前打着灯笼引路,好生护送回去。
于是七宝离开上房,同众人回新房里去,一刻钟后进了院门,果然见里头灯火通明,丫头们立在屋檐下,见她回来,忙打起帘子。
七宝迈步入内,一边儿将身上的披风解开,细细看去,却见张制锦坐在一张长书桌后正在看一册书,看着神色清和淡然,并不像是酩酊大醉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张制锦抬头看向七宝,长眉入鬓,星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