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沐忙道:“还请您老人家妙手回春。”
石琉来回踱了几步,道:“这种病到了冬天是最难熬的,若我不来,早则一两个月,迟则三个月,最迟也熬不过新年。如今我先开一副药方,喝五天试试,这五天里如果能够吃下饮食去,就还有些希望。”
裴宣强忍着泪,却无法出声。承沐忙道:“都拜托您老人家了。”
石琉哼了声:“我不爱治这种病,眼不见为净,但一旦接手,治不好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可谁叫我答应了那丫头呢。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石太医叹了口气,低头忖度了会儿,叫人笔墨伺候。
承沐亲自研墨,石太医皱眉想了半天,终于写完了,又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早午晚各一次。”
承沐小心翼翼接在手中,又问:“五天后呢?”
石太医低头又写了一副方子,道:“这五天里如果能进食,五天后就换这个方子;如果这五天里还是茶饭不思。那么就把这方子烧了,以后也不用找我了。”
裴宣红着眼睛,看向别处。承沐也觉着心头一阵阵发疼,却只强做无事状道:“您老人家是有名的妙手回春,谁不称赞?一定无碍的!”
——
这天,张制锦忙完公务,突然想起早上周承沐送来的那封信。
他将抽屉拉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块帕子——这块帕子原本是那天七宝偷偷潜入紫藤别邸,给他捉住后哭的很不像样子,他拿了出来给她拭泪的。
后来嫌弃脏了,她就收了回去。
本来张制锦以为一定是给她扔了,毕竟此后再也不曾听她提过。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洗的干干净净,上面竟然还有种花瓣的淡淡香气。
他的目光略一恍惚,又展开那一方花笺,见上头是她甚是娟秀的字迹,抬头是“张侍郎大人台鉴”。
张制锦挑了挑眉,继续往下扫去,见写道:
“之前多次承蒙大人救命之惠,心中十分感激,只是因误会错手伤了大人,又甚是过意不去,日思夜想,悔恨难当,只是无法当面赔礼。如今祖母患病,急求石琉石太医来府内救治,唯有侍郎能够相助,还请侍郎大人有大量,不要记恨旧日的不快,如果能够再度施加援手,我从此做牛做马,做驴做狗,拉车推磨,结草衔环,也一定会报答大人的恩惠,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七宝遥拜顿首。”
张制锦一边读着,眼前仿佛能出现七宝握着笔,绞尽脑汁憋出每一句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一旦想起她苦恼的模样,便禁不住地想笑。
正看着,外头脚步声响起,张制锦把东西又放回了抽屉里,却是洛尘走进来,道:“九爷,是府里派了人来,说是老夫人病倒了。”
张制锦回到张府的时候,已经是入夜,府内灯火通明。
他来至老太太的上房,进内拜见,丫头才打起帘子,果然就嗅到浓浓的药气。
张制锦往里间而行,才进门,就见张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旁边却有个身着紫衣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依偎着,仿佛在说笑,看见他进门,便起身让在了旁边。
张制锦淡扫了眼,上前跪地拜见。
张老夫人道:“你今日怎么得闲回来?”
张制锦道:“听闻老太太身体欠佳,不知可如何了?”
老诰命微微一笑:“你还记挂着我吗?我以为你满心里都只是朝廷的公务,把我还有这整个张家都忘记了呢。”
张制锦道:“您老人家言重了。”
老诰命又一笑:“不过这么说的确是有些言重了,毕竟除了朝廷公务外,你心里还惦记着别的,听说,威国公府的老夫人病了,是你巴巴地请了石太医前去给她看病的?你对外头的这些人,倒是上心的很,比真正的家人还惦记着呢!”
张制锦跪在地上道:“我并不敢。”
老诰命冷笑了声,并不言语。却听旁边那女孩子带笑说道:“姑奶奶方才明明还只说九爷的好处,说他又出息,又最孝顺的,怎么见了面儿,反而说这些呢?”
张老诰命这才笑道:“你过来。”
紫衣的少女起身走到老诰命跟前儿,张老诰命握住她的手,对张制锦道:“你之前是见过知妍的,不知可还记得吗?”
张制锦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女孩子:“是谢家的表妹。”
谢知妍嫣然一笑,却又带几分羞涩地转开头去。老诰命笑道:“你果然记得。”她看着谢知妍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表哥说。”
谢知妍去后。老诰命凝视着地上的张制锦,语重心长地说道:“之前因为跟威国公府议亲的事不成,你赌气离开府里,这许多日都不曾回来,可你自个人叫人去求亲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给人回绝了?你的身份,张家的身份,配什么样儿的女孩不成,你偏看上七宝。那个孩子好是好,只是太单纯了,不是当家主妇的品格。”
张制锦道:“老太太还是不肯应允吗?”
老诰命眉峰一蹙:“我倒要问你还是不肯回头呢!你到底喜欢七宝什么?只凭着她一张脸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不顾一切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轻浮狂浪?”
张制锦听了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