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张制锦先进内,周承沐跟在后面,但也看的清清楚楚。
静王坐在圈椅中,微微扬首,七宝却散着头发,趴在他的身上……这种姿势,实在没有办法不去多想。
周承沐红了脸,尤其是跟张大人一块儿目睹了这么“不堪”的场景。
这会儿张制锦已经扶着静王的肩膀,令他坐了起来,又从旁边倒了杯热茶送到静王嘴边。
静王喝了口,又深深吸了口气,才像是缓过来似的。
张制锦回头看向七宝,眼中好像有刀子飞了出来。
七宝先前面对静王,虽然羞怯,但还有一股勇力屹立不倒,可是张大人一来,那勇气也像是长了翅膀迅速逃离了现场。
七宝忙挪到了周承沐身后:“我真的没干什么!”
张制锦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然后他看看地上的幅巾,用尽了平生最大的隐忍:“快些整理好!”
周承沐先反应过来,忙把幅巾跟玉簪捡起来,给七宝把头发挽好,重新戴上幅巾。
这会儿静王已经缓了过来,他先是扫了一眼张制锦,然后看向七宝。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七宝本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头发,突然瞥见静王,便忙又道:“王爷,我刚才……”
“住口。”是张制锦。
七宝又往承沐身后躲了躲,确认张制锦看不见自己了,才又低低地说:“王爷,你没回答我,不过……您不用着急,想好了再说也行。”
静王咳嗽了声:“知道了,小七宝。”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弱,但带着一抹笑。
七宝趴在承沐肩头,小心翼翼地往静王的方向看了眼:“但是,您方才是怎么了?”
静王目光闪烁,说:“我的病需要静养,不能大喜大悲,你方才亲眼看见了,也还不怕吗?我若死了,要你殉葬,可以吗?”
周承沐也明白了方才静王半是晕厥,这会儿恨不得替七宝回绝。
七宝却说:“可以。我不怕。”
静王笑了声,低低道:“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旁侧,承沐呆呆的不知所措,觉着自己这次带七宝过来,可能真的是犯了大错:以前只是听说静王身子不好,现在亲眼目睹,七宝不怕……他怕!
张制锦道:“周承沐,你还不带她走?”
承沐反应过来:“是。”
忙拉住七宝的手转身,只是在将出门的时候,七宝回头:“王爷,您方才是大喜,还是大悲啊?”
静王没有回答,只是大笑了两声,但笑声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激烈的咳嗽。
张制锦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向七宝。
浓眉一蹙,却并没有说什么。
但那股冷冽的煞气,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周承沐跟七宝两人见状,这会儿倒是不约而同的心有灵犀,兄妹两人拔腿就跑。
——
一直到出了静王府,上了马车,承沐整个人还没缓过劲儿来。
眼见快到翰林府邸,承沐才喃喃地说:“以后,我若是还带你出门,就叫我天打雷劈,或一辈子见不到叶姑娘……”
七宝道:“哥哥,好好的发什么毒誓!呸呸,不算数!”
周承沐说道:“你这臭丫头是疯了,我也跟着你一块儿疯。你一定是给我吃了什么迷魂药。”
七宝却十分认真地说:“哥哥,别瞎说,我没有给你吃药,而且我也没发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国公府好,是真的。”
承沐看着她清澈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却一阵心酸眼涨。
周承沐张手将七宝抱入怀中:“你这个坏丫头,你知不知道,哥哥方才在王府里看你那样,真的、很难过。”
七宝一愣,却听出了承沐话中的哽咽之意,顿时之间眼圈便也红了,泪盈盈地冒了出来。
片刻,七宝在承沐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她轻声说:“哥哥,我向你保证,你会跟叶姐姐成亲,你们还会有很可爱的孩子……”
说到“孩子”,耳畔便听到那小孩子哇哇哭叫的声音,七宝吸吸鼻子忍着哽咽:“这次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你们会看着那小孩子平安长大,再给他也娶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子孙满堂……”
承沐听着这些满是孩子气的话,本是要大笑的,但不知为什么心头眼里一阵阵地酸胀,承沐一边拼命忍泪,一边心想:“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也像是这丫头一样……变得爱哭鼻子了吗?”
——
因为有叶若蓁的配合,七宝偷跑王府的事,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后两天,宫内一位皇贵妃突然殁了,于是京城里有品级的官员之家,公府侯爵等家中一概三个月不许歌舞饮宴。
而五品以上的诰命,也要去宫里守半个月的制。
于是威国公府内,谢老夫人跟苗夫人以及其他房中几位命妇每天起早前往宫中,忙的不可开交。
府内的事,就交给了董少奶奶跟三小姐周蘋料理。
大家各行其是,一时都也顾不得七宝了。
这天,七宝命几个丫头关上院门,不许外出,但凡有人来,就说自己又开始练琴了。
还特命秀儿,隔上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