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是她在监牢里生下的。
而在生下孩子不多久,叶若蓁就病亡在牢房之中,明明是个知书达理,文采出众的高门之女,却落到那个下场。
七宝如何能够细细回想。
她是个心大的人,不见,便不至于想的太多,如今碰了面,那些在心底的噩梦便历历在目。
叶若蓁不知道七宝为何落泪,只是素来知道她这性子就是如此,指不定因为什么缘故,于是便也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幸好七宝泪来的急,收的也快。
不多时,七宝止住泪,说道:“这里有些风大了,叶姐姐,咱们下去里屋说话吧。”
叶若蓁看着她泪渍不干的小脸儿,又仔细擦了一回:“我也正想叫你下去呢,哭的这个样给风一吹,小美人儿岂不是变成小花脸了?”
于是便挽着她的手臂,两个人下了楼,在桌子前对坐了,同春忙又沏了新茶,送了糕点。
叶若蓁看着同春道:“同春啊,你是怎么伺候你们姑娘的,怎么几天不见她竟像是瘦了好些?”
同春道:“叶姑娘,您也帮我劝劝吧,我们姑娘整天胡思乱想,还不肯正经吃饭,中午饭也没吃呢,厨房里送来的东西,原样又撤了。”
叶若蓁惊愕:“你到底怎么了?”
七宝揉揉鼻子说:“我今天觉着心里闷,不想吃东西,晚上多吃些补回来就是了。”
叶若蓁道:“别说谎,我看出了你有心事。难道……是因为先前那件事?”
叶若蓁指的却是上回说威国公府小姐给掳走的事情,她原本是要来探望的,只是又听说是永宁侯带了七宝出去,其实并无大碍,便才没有前来。
叶若蓁说:“我本想来看你,只是又觉着你并无事,我巴巴地赶了来,反像是有事一样,所以才没有过来,你可别因这个怪我呀。”
七宝道:“我哪里是这么小气的人。且也不跟那个相干。”
叶若蓁笑道:“那你到底为了什么?”
七宝看着她,突然对同春道:“你去看看三哥哥把海棠树折坏了没有。”
同春看出是指使自己走开,于是笑着答应。
七宝见丫头们都出去了,才握住叶若蓁的手道:“叶姐姐,我问你一句话,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叶若蓁愣了愣:“你要问什么?”
七宝说道:“假如有一个人,大家都说他很好,他对你也很好,甚至有救命之恩,但是你却知道,有一天他也许会变坏……变得对你很坏,令人无法忍受的坏,那你该怎么面对他,怎么处置这件事?”
叶若蓁挑眉,端详了七宝半晌,道:“如果是我,这人既然对我有救命之恩,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何况救命之恩,就算把命抵给人家,也是使得的。至于你说的他会变坏,我不懂你指的‘坏’是哪一种,倘若是人品上的堕落,那么你既然知道,你就该为了他好,尽力去挽救劝说,这才不辜负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七宝呆呆地听着,似是而非:“姐姐的意思,是不是说救命之恩最大了?”
叶若蓁笑道:“当然。这人既然能救你一命,不管是见义勇为还是随手之举,可见他的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你这说法很是自相矛盾啊。”
七宝砸了砸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你还是这么说啊。”
“什么?”叶若蓁不解。
七宝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会再想想如何处置了。”
叶若蓁笑道:“听说府里先前给你算了八字,说是八字不大对,那些玄学之事虽然不能尽信,但我看你这情形,避讳些是好的。”
说着她起身,走到七宝的书架前打量,看了会儿,回头疑惑地问道:“你原先收藏的那些张大人的诗词呢?怎么一本儿也不见了?”
七宝哪敢说扔了,只信口胡诌道:“是二房里的弟弟们读书,借了去了。”
叶若蓁大为吃惊:“你不是最不喜欢人家翻你的藏书的吗?尤其是张大人的那些诗词,对了,他的两本珍藏的手抄呢?总不会也借出去了吧?”
七宝嘿嘿一笑。
叶若蓁目瞪口呆:“你这丫头是不是发昏了?我当时要借看你还藏掖着不肯呢!到底借给谁了?快些去要回来,尤其是给小孩子看,他们哪里知道轻重,留神给你毁了!”
七宝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想如果给她知道自己在上面题了字,还叫同春拿去烧,不知她是什么反应。
只是看着叶若蓁焦急的神情,七宝心中突然一动。
“叶姐姐,”七宝咽了口唾沫,“你、你是不是……”
叶若蓁正心急如焚:“是不是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这位张大人啊。”
叶若蓁登时满面通红:“你、你这丫头……越发发昏了!说的是什么!”
七宝看着她局促羞窘的脸色,掩住心惊:“这有什么,但凡读过他诗文的,又有哪个不喜欢?连我、我也是……哼哼。”
叶若蓁听她补充了这句,脸色稍微平和了些:“这么大了,说话还是不肯避忌,这话可千万别当着人去说,知道吗?”
“我明白的。”七宝叹气。
叶若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