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魔殿的奢华高耸的镶金殿门被人从内侧打开,数位黑袍侍女绕开趴在金阶上的人,顺着台阶流水般向下离开。
又过了许久,清脆悦耳的银铃声才渐近渐远地传来,伴随着女子舒展开纤臂,慵懒的长伸懒腰。
苏北尘仰面朝上,额头模糊不忍直视,他神思恍惚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直到一张玲珑笑脸出现在他眼中。
她伸出细软的手指碾了碾他额上叩出的血印,笑出了声:“真是狼狈。”
哪怕这个笑带着嘲讽之意。
他依旧看呆了几秒。
他见茶九白挥挥手,又从宫殿暗处出来几个侍卫,将他抬进了殿内,放在一张软床上,因为重量他身体瞬间陷进了软褥里去。
苏北尘敢肯定这是她的床榻,因为上面还残有余温和她身上清清淡淡的茶花香。
最熟悉不过了。
他顺从地动了动僵硬的肩膀,竟觉得有些享受了。
下一秒,愠怒的嗓音传来:“谁让你们将他放本座床上的?”
“……”
“这么脏的东西,丢地上。”
“……”
“咚——!”
“……”
茶九白嫌弃他太脏,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苏北尘自始至终只看到了一个自称魔医的老头。
那老头哆哆嗦嗦地用清洁术将他弄干净,然后哆哆嗦嗦地给他上药包扎,撒他身上的药粉,还没哆嗦到地上的多。
要不是他离开时逃太快从殿门的台阶上滚下去,大喊出的一声“操他.妈的”字正腔圆嗓门洪亮,苏北尘还以为这个魔医患了癫痫。
魔医走了,茶九白依旧没出现,四周没有侍女侍卫。
苏北尘撑着眼前阵阵的发黑,脚步踉跄,最后倒在溢满茶花香气的软床上,昏睡过去。
待到意识再次回笼之时,是一只温凉的手搭在他的腕心处。
他透过殿内昏暗的烛光,视线落在床边的茶九白身上,她卷翘的睫毛在她眼前投下光影。
此时正一手饶有兴趣地号着他的脉,另一手反复绕着他的发梢,纠缠缱绻。
苏北尘直觉要说什么,他太想同她说句话了。
不经脑子思索,开口便道:“我……名为苏北尘,单字一个‘谦’。”
说完,他就开始后悔了,这什么破话了,倒不如不说。
果不其然,闻声,茶九白掀起墨绿色眸子淡淡扫向他,眼神好似在看一个行为古怪的傻子。
她将搭在他腕心处的手指收回,应声:“我知道。”
应完又道:“我说仙君为何如此体虚,原是中了阳毒。”
她说这句话时,扬着眉梢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叫本就第一次做这种坑骗之事的战神大人,羞耻得要钻地缝里去了。
阳毒又名合.欢毒,换言之是一种极其烈性的春.药,若是身患阳毒之人在一个月内无法找到全阴体质女子与其双修,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死相极为凄惨!
而且在这一月时间内,患毒之人身体会每况愈下,拖到最后,即便全阴体质女子找到了,他也无双修之力了。
很巧的是,茶九白正是全阴体质。
这套路叫鬼卿不得不感慨一句,妙啊!
苏北尘虽然耳尖儿红得冒血,但面色严肃:“……嗯。”
茶九白故作认可地点头,抛出问题:“可这阳毒远在妖界穷凶极恶之地方能取到,仙君缘何‘有幸’能被他人种至贵体?”
“我一觉醒来…便发觉已身种此毒……”
鬼卿:【好家伙,他是生怕别人问不出来,他是故意自己给自己下药的吗?】
系统:【可能是第一次开展此项业务,新人比较生疏。】
可能是茶九白陷入的沉默比较长,苏北尘心里没了谱。
他义正言辞:“你不信我吗?”
茶九白目光通透:“信。”
“那……你愿意帮我解去此毒了?”
“不愿意。”
茶九白勾着红唇,眼底晃过的恨意不及他看清,又被巧笑嫣然覆盖。
她像逗弄孩童一般拍了拍他的发顶:“到时候,别死在我这儿就行,我懒得叫人洗地板。”
他知道茶九白恨他杀了她。
但大多时候,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摸清她的心意,因为她的恨里……
又不是纯碎的恨。
正如此刻,她口口声声地嫌弃他弄脏她的床,却又将最佳休憩处让给了他,独自一人靠在了另外一个冷硬的木塌上休息。
一夜,二人各自心怀异梦——
茶九白睡木塌睡得极不舒服,干脆早早就起来去忙魔族的事务了。
前段时间,好几家商铺因为经营不善,被客户投诉,闹得纷争不小,嚷嚷着叫她出来主持公道。
魔族竟也有主持公道这一说了,风水轮流转的,叫茶九白苦笑不得。
待到解决完大半事情,回到魔殿寝宫准备小憩须臾时,一个头上裹着纱布忙的来回跑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喊住了他,才看清这不正是高高在上的战神大人?
只是,此刻的他实在不能再用“清冷”二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