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崔家两个女婿,只剩下崔家自家人,崔世君和徐氏一同进了家门,徐氏忐忑不安的说道:“大姑娘,老爷他……”
崔世君看着徐氏,说道:“太太,你也回屋歇着吧。”
徐氏红着眼圈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站在原地楞了半晌,直到崔世君进了内院,这才慌慌张张去找崔世安拿主意。
且说崔世君和阿杏进了院门,阿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擦着眼泪说道:“老爷好狠的心肠,他为何要这样对待姑娘?”
崔世君不理她,她进到闺房换了衣裳,便默默坐在窗前的绣墩上发怔,耳边是阿杏呜呜咽咽的哭声,无端让她有些烦燥,半晌,崔世君说道:“别哭了。”
阿杏不敢再哭出声,只有眼泪不停的涌出眼眶,崔世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这丫头服侍她这么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她道:“阿杏,你说我离开崔家好不好?”
阿杏惊呆了,她问:“离开崔家,我们住哪儿呢?”
崔世君低头苦笑一声,默默不语,阿杏心里乱糟糟的,她暗自想着,家里的老爷为人虽有些不着调,但是崔家别的人都是顶好的,况且她家大姑娘在衙门里当差,结交的是侯门将府的夫人们,万一辞了差事,离开崔家,谁还把她放在眼里呢。
崔世君坐了半日,从妆奁盒里拿出一个东西,阿杏一眼就认出,这是宁国老侯爷送给她家姑娘的一张白纸,纸上一字未留,当日阿杏还好奇,不明白宁国老侯爷这是打得甚么哑谜。
这张白纸被叠成一个小巧可爱的方胜,崔世君递给阿杏,说道:“你把这个拿着,叫福叔送你去清华观,你替我交给老侯爷。”
阿杏心头一喜,只当姑娘是要搬宁国老侯爷霍云这个救兵,她问道:“姑娘要给老侯爷带话吗?”
崔世君想了一下,说道:“不必,老侯爷自当明白。”
阿杏仔细的收起方胜,转身要出门,走到门口,她又转身望着崔世君,天真的说道:“姑娘,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傻丫头。”崔世君失笑一声,她道:“趁着天时尚早,快去吧。”
阿杏走后,崔世君环顾四周,这间房子她住了二十多年,屋里的一什一物都熟悉至极,只是今时今日,竟没有甚么可值得留恋的东西。
她静坐半日,取下放在多宝阁的一卷画轴,这是她和霍云相识之初,霍云亲手所画得一副黄山观雪图,如今看来,只有这件东西是属于她自己的。
崔世君拿着画轴,合上院门往前厅去了。
这时,崔宅正厅,崔海正还在声泪俱下的向张地保诉苦,张地保听了半日,已把他的意思听出了个七八分,原来,当爹的嫌女儿太强势,更怕他死后,女儿霸占家产,唯一的儿子没有立脚之处。
张地保听他絮叨了半日,劝道:“崔老爷,我是看着崔大姑娘长大的,她品性温和敦厚,断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想来是你太多心了。”
崔海正说道:“张地保,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连同宗的族人都容不下,若不是族人来跟我告状,我尚且不知她还做了许多不择手段之事,这样的人,如何当得起温和敦厚四个字?”
不等张地保再劝,崔海正痛心疾首的又道:“张保正,你不必再说,今日我势必要和这逆女断绝关系,只当我崔海正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罢了!”
门外站了许久的崔世君推开门,她走进正厅,先喊了一声崔海正,崔海正扭头不理,崔世君又对张地保问好。
“崔大姑娘回来了。“张保正略微有些尴尬,崔海正要与她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他一大早就被崔海正请来,非要他做这见证人。
崔世君一身重孝,她直视崔海正,正色说道:“爹,女儿自问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崔家的事情,如若你老人家立意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亦无话可说。”
崔海正脸色猛然变得铁青,他本意是逼着崔世君跟他认错,再叫她交还崔家的家业,谁知崔世君竟丝毫不顾念父女亲情,比他还要洒脱。
屋里悄无声息,崔世君坐下来,她自嘲一笑,说道:“崔家即不能容我,我便将崔家还给你,从今往后,我出了这门子,再不管崔家的事。”
“你,你这逆女!”崔海正指着崔世君破口大骂,却又想起是他请来地保,要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断绝关系,一时之间,一口恶气哽在胸口,噎得他险些晕厥。
这时,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崔世安走到堂屋,紧随其后的是徐氏,崔世安进屋后,站在崔世君身旁,看着崔海正问道:“爹,大姐做错了甚么,你要这样待她?”
“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当仇人,如今看来,这个家里不是容不下她,是容不下我。” 崔海正气极,就连最受他疼爱的崔世安也一并被他迁怒,他骂道:“我活了这一辈子也够了,索性就叫我随老姑姑一同走才是!”
崔世安自小熟读圣贤书,满脑子都是父慈子孝的圣人道理,此时听了崔海正这么一番话,不禁又满心愧疚,他进屋前,徐氏已经反复叮嘱他,命他好生劝慰这父女二人,切不可再从中挑火。
因此,崔世安放软语气,说道:“爹,我和姐姐们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