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说道:“刚才太太来送饭,她见你睡得香甜,还特地嘱咐我莫要叫醒你,姑娘放心,你熟睡的这会儿,就不曾再震过呢。”
阿杏一边跟她回话,一边找来她的外衣和鞋袜,崔世君惦记家里的老姑姑,又问:“二姑爷和三姑爷还没回来?”
“没有,福叔说观里也派人下山去探路了,不过听说官道坏得很是厉害,一时片刻通不了呢。”阿杏回道。
听了阿杏的话,崔世君皱起眉头,她穿好鞋袜,随意梳拢头发,正要出门,阿杏抱着貂裘追上来,她说:“姑娘披上这件裘衣罢,你刚睡醒,屋外凉沁沁的,可别冻坏了。”
崔世君盯着那件裘衣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接过来裹在身上,便带着阿杏出了厢房。
此时,崔世柔和徐氏围坐在火盆边取暖,这回地龙翻身,清华观有几处年久失修的房屋损坏,各处主殿都安然无恙,也未见有人伤亡,徐氏嘴里念叨着清华观不愧有神灵庇佑,还说要和崔世君商量,今年多给清华观添些香油银子。
早上,观里的柴房清点出来,小道童送来一篓炭,再有昨日宁国老侯爷霍云差人送来的,崔世柔住得这间屋子烧得十分暖和。
说起这回的灾事,徐氏叹息不止,二十多年前地龙翻身,多少人卖儿鬻女,落得家破人亡,她至今想起仍会唬得心惊肉跳。
正在闲话之时,屋门推开,崔世君走进来,徐氏见是她,起身说道:“大姑娘醒了,肚子饿不饿?你的饭菜我还留着呢。”
说着,徐氏就叫崔福家的去把饭菜送到厨房里热一热,崔世君并无食欲,再者清华观这会儿只怕没有一个闲人,于是她喊住崔福家的,只叫她用热茶泡饭,将就着用了半碗。
崔世君来了,屋里的气氛不像先前那样沉闷,山路封了,就算着急也无济于事,崔世君坐在火盆边,怕火燎了霍云的裘衣,特意脱下来叫阿杏收好,崔世柔看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免又犯起疑虑,昨晚半夜地动,她就见她大姐披着这件裘衣,这样名贵华丽的衣裳,显见不是她家的,崔世柔一猜就是宁国老侯爷霍云的衣物,她几口张口想问,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了。
且说众人围着火盆说话,这一日,地动只摇晃了一回,并且比前几回要轻微许多,不过崔世君天生谨慎,只要一动,她就招呼家人封上炭盆去屋外避难。
天色将晚,崔福跑来回话,他道:“二姑爷和三姑爷回来了。”
夏小清和毕远文连襟二人已进了院子,崔世君看见他们,心知回城的官路必定是没通。
夏小清和毕远文在外跑了一日,早就又累又饿,崔世君将他二人让进屋里烤火,又叫崔福家的去厨房拿吃食,夏小清是个急性子,他把崔世柔茶盅里剩下的茶水一口喝干,说道:“半个山都塌了,山下有一户人家,一家十几口全给活埋了。”
徐氏她们听了这人间惨像,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崔世君难免又忧心起家里的崔老姑姑,夏小清又道:“我和远文原想试着绕远路下山,观里的人拦住我俩,说是地动过后,山体不稳,最怕山路滑坡,我们一行人只得回来了。”
崔世君心里虽说有些遗憾他俩没能回城,不过攸关性命,她正色说道:“不急,还是稳妥些好。”
说了几句话,崔世安从外回来,清华观里除了崔家人,还有十几个香客也困在山上,崔世安不好待在女人堆里,一直在隔壁院里和人说话,他听说两个姐夫回山,自然也便得知山路不通,只怕三五日以内下不了山。
崔世安把从外边听到的消息告诉家人,他道:“这回一同上山的香客里面有位钦天监的监侯陈大人,他晌午和志文道长带人出观查看,据他估算,这回地动不大,往后几日也不会再有震动。”
崔世君虽说不知这个陈大人是如何估算出来的,但是有他这句话,让在座的人安心多了,夏小清拍掌说道:“只要地龙不再翻身就好,路坏了,只要咱们修好就是了。”
崔世安又道:“陈大人还说了,地动虽说不怕,只是咱们住在山上,如今最怕的反倒是山崩地陷,因此叫观里的道长们早做防范。”
崔世君听完崔世安说的话,对夏小清和毕元文说道:“既然山路封了,明日就不要再去探路,这里是清华观,先皇清修的宝地,再则宁国老侯爷还在观里呢,官府必定会早日派人来查看的。”
众人听她言之有理,也不再想着下山的事,一时,小道童来送晚饭,崔家人用完饭各自回屋,陈监侯说再无地动,崔世君还是不敢大意,于是由夏小清他们几人轮流守夜,一旦有变,就知会家人避难。
翌日,天色放晴,崔世君正要找志文道长说话,就见崔福急匆匆的赶来,他见了崔世君,说道:“宁国老侯爷屋里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宁国侯府派人上山了,老侯爷请你过去一趟。”
崔世君心头一喜,她得知霍云就在前面的正殿,带着崔福就过去了,等她到了前殿,看到殿外站着三四个长随,这些人身上泥浆水汤,甚是狼狈,想必就是宁国侯府的家人。
崔世君走进大殿,霍云原本背对着她和志文说话,他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转身回头看着崔世君,崔世君和他视线相撞,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