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目光落在崔世君身上时,停留片刻,随后对着她们微微颔首,便走进内殿。
崔世君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道,不想他还是一位老侯爷,只不过她在京里这么多年,未曾听说谁家的老侯爷在清华观里修道,这人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呢?
正当崔世君暗自思忖,无意看到河阳侯夫人神色带着诧异,崔世君猜她或许是认得这位老侯爷,只是河阳侯夫人既是没有声张,崔世君也就默不作声立在一旁。
一时,志文亲自将她们送到山门处,她们一行人沿着山路下山,路上,崔世君和河阳侯夫人都不曾说话,上了马车,河阳侯夫人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崔世君只当她累了,便一语不发,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
行了半日,马车快要进城时,河阳侯夫人睁开眼,她轻叹一口气,说道:“谁知竟在这里看到他了。”
河阳侯夫人没有明说,崔世君心知她指的是今日在清华观里遇见的那位老侯爷,崔世君说道:“往常我总自夸长安城十个侯爷,我倒见过九个,今日打了嘴,这一位老侯爷到底是哪家府上的,看着实在眼生得很。”
河阳侯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怨不得你不认识他,说起他的名字,你父亲崔老爷就该知道了。”
河阳侯夫人停顿片刻,又说道:“我先前也从未见过他,听到观里的道长喊他老侯爷,那必定就是宁国侯府的老侯爷霍云了。”
猛然听闻这人是宁国侯老侯爷,崔世君不禁有些震惊,她虽说没有亲历过三十年前的双王之乱,也曾隐约听过当年的一些传闻,这位老侯爷身份显贵,可这几十年几乎很少在人家露面,故此崔世君才没有认出他。
先皇慧帝一生仁厚宽容,在位二十余年,虽无大功,亦无大过,晚年时,安王和成王为争夺皇位,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互相残杀,无数文武百官被牵连其中,侯门将府人人自危,生怕引火烧身,最终,成王夺嫡,被封为皇太子,不久,先帝退位,迁入清华观专心修道。
至于今日见到的宁国侯老侯爷霍云,他生母本是宁国长公主,长公主与安成两位王爷皆是先皇后嫡出,身份自是尊贵不凡,便是他生父霍朝恩亦是景阳公府的嫡次子,后因被指为驸马,先皇赐了宁国侯的封号,哪知,霍家卷入夺嫡之争,不光景阳公府一夕之间满门抄斩,就连宁国长公主和驸马霍朝恩也被赐死。
威威赫赫的霍家转眼只留下了一个霍云,成王登基后,念他年幼无知,免去他的罪责,只削去宁国侯府的爵位,先皇可怜他怙恃无依,便带他上了清华观,亲自将他抚养在膝下。
只待先皇驾崩,霍云长到十几岁,圣上复了宁国侯府的爵位,又几年,宁国侯霍云娶妻生子,只是他身份尴尬,几乎不与京中的名门贵族来往,十年前,宁国侯夫人染病仙逝,等到独子霍嘉长大成人,霍云为儿子请封后,便离开长安城,轻易不再回来。
这些是是非非涉及皇室秘辛,崔世君也是道听途说,真相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今日见了传闻中的宁国侯老侯爷,崔世君难免有些意外。
河阳侯夫人感叹几句,说道:“当年的那些事,我至今想起来还打寒颤呢,偌大一个霍家,说没就没了。”
崔世君看到河阳侯夫人满脸唏嘘,轻声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总归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能管得了的。”
话是如此,天子一怒,流血百里,看看今日的宁国老侯爷,还是圣上的亲外甥呢,站错了队,往下几代人,也别想再得朝廷重用。
河阳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又道:“说起来,宁国老侯爷比我还小几岁呢,不到四十岁的人,就把爵位传给儿子,像他这样的人,也少有了。”
这老侯爷不贪权倒是真的,可是现今的宁国侯霍嘉,跟他父亲一样不爱与人交往,都长到十八岁,还未曾娶亲,便是外人看了,也会替他叹息几声,偏偏自己的亲爹并不心急,仿佛儿子娶不娶亲,都与他不相干似的。
崔世君默默回想了一下,她道:“前年科举,宁国侯被圣上点中探花,我记得他似乎是在翰林院修书?”
河阳侯夫人笑道:“你倒记得清楚,霍侯爷年纪轻轻就袭了爵位,又是京里的青年才俊,可惜…”
她后半句话没有接着说,崔世君却能猜到河阳侯夫人想说的,霍嘉本有大好前途,可他被霍家先祖连累,长安城的权贵人家不敢将女儿嫁给他,那些门第不显的,只怕霍家又看不上。
没过多久,马车进了城,河阳侯夫人和崔世君不再谈论宁国侯府的事情,过了半日,马车到了河阳侯府,崔福也赶着马车,早早的等在侯府门口来接崔世君。
崔世君将河阳侯夫人送进屋里,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便要回去,临走前河阳侯夫人嘱咐道:“过几日,还要烦你替我去陈家一趟,请他家看一看玉阳道长选的日子。”
崔世君说道:“我记得呢。”
眼看天色不早,崔世君没在河阳侯府多留,一路上,崔世君回想起今日之事,霍云正当青年,就将爵位传给儿子,如今更是做起修道之人,看来当真是淡泊名利,霍家仅剩这一支,又被当今圣上冷落,若是无人扶持,恐怕就要没落了。
胡思乱想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