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眼里,斩杀高起潜,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谁知朱庆根本没放在心上。
当初米国特工阻止自己学习新技术,都被暗算了好几个。砍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死太监,算什么大事。
唯一让朱庆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古人一听到要有人要掉脑袋,就像是过了年似的,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
人们在刑场里,面带笑容,谈笑风生。
甚至还有人端着一碟馒头,在那里等着。听说这个特权,要跟刑部的人打好关系才能得到。
朱庆没有亲自上阵,而是交给了戚才良,这种人头落地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想想就恶心,干脆躲了。
本来想让刘肇基监斩,周昌提醒他:监斩的人员,也有可能被弹劾,没必要牵连过多。
“卢象升,老天保佑,小爷今日为你出一口恶气。”
六颗脑袋被装进木笼,悬挂在城头示众。扬州一下子就沸腾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城门处的告示上,写着高起潜欺君罔上、谋害将领、临阵怯懦、挪用粮草等十几条罪状。无论哪一条,都够掉脑袋的。
似乎暴风雨就要来了,昨天参加宴会的人,看到了高起潜的脑袋,深知魔鬼太子的话是对的——先杀后审。
忙完高起潜的烂事,朱庆打算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卫胤文的手脚真是麻利,说书的、唱曲的、难民、秀才齐至。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模样惨的,头发乱糟糟的,面黄肌瘦,缺胳膊少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甚至没有鞋子。
有地位的,方巾长袍,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毫无疑问,这些都是读书人。
反倒是那些说书唱曲的,似乎有些见识,乖乖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少人根本就没见过官员,更别说当朝太子了。一个个哆里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朱庆把他们找来做什么?无他,煽风点火。不把清军的名声搞臭,如何得到百姓的支持。
道德舆论的阵地,不是你的,就是敌人的。朱庆怎么也想不明白,史阁老居然拱手相让。
难怪短短两个多月,江北就拱手他人了。
安静之后,朱庆对众人说道:
“清军自起兵以来,对我大明百姓肆意杀害,致使白骨遍地,生灵涂炭。此次总督江北,便是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你们之中,谁被清军欺负过,残害过,尽管道来,本王与你们做主。”
说完,他转头望着几个书生:
“还请几位多相助,将他们讲述的事情,一一编成故事、戏曲,传唱于江北。让大明的将士和百姓,知道清军的无道,明白成为阶下囚的后果。让我们的将士,带着满腔的愤怒,冲向战场,与清军厮杀!”
看着众人呆滞的样子,朱庆知道,想要唤醒民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能过于急躁,否则会适得其反。
朱庆的目光,在流民之中扫过,被其中一名女子吓了一跳。
美丽的双眸黯然无神,稻草似的乱蓬蓬的长发,很久没有梳理了,遮住了大部分脸颊。
从缝隙中看过去,脸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疤,看起来很是恐怖。
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单衣和已经不成样的裤子。光着脚,脚和腿上,有一些腐烂的痕迹。
炎热的七月,整个人却捂着胸口,瑟瑟发抖。估摸着,再过几日,怕是要被活活饿死了。
看到没有人主动讲述,朱庆只好点名了。
“这位婶子,你姓甚名谁,家里住哪儿,脸上的伤口又是如何来的?”
女人听到孩子的问题,垂下了脑袋,颤抖着说:
“公子,贱民冯张氏,家住山东梁山县,没人称呼我的名姓,只是叫我丑婆。男人死得早,只有我和十岁的妮子相依为命。这些年,村子里今天过兵,明天驻匪。俺一个过来人,被糟蹋了无所谓。可俺那妮子才十岁,为了保命,自己划破了这张脸。”
说着,她悄悄瞥了一眼朱庆,浑身哆嗦得越发剧烈,忽然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可老天爷不开眼呀,俺那妮子到底是没躲过去。俺可怜的妮子啊。清军来了,他们在俺眼前,活活地把俺妮子给糟蹋死啊!可怜的娃啊,还不到十岁。这还不算,还被他们给吃了,给吃了……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朱庆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了。
看到摊在地上的女人,递给王全一个眼色,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灌了几口水,才将妇人缓解过来。
炎热的夏日里,屋里显得十分燥热,然而人们的心却像是被冻住了,冰凉冰凉的。
女艺人们,眼眶里充满了泪花;平日里摇头晃脑的书生,呆呆地定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庆的目光再扫向人群,见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你也有仇,是从哪儿来的?”
少年一身书童的装扮,勾起了朱庆那不好的记忆。
身上穿着单衣,不知是谁的,又肥又大,打着补丁,浆洗得还算干净。
光着脚丫,只剩下一只草鞋。虽然梳了头,还不如不梳呢。
整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