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合了儒家教化吧, 男子忠孝节义,女子卑弱顺从。”苏阮说着叹了口气,“你倒提醒了我, 虽然郎君未必有这个意思,但那些自诩士大夫的人家,还真就是这么要求女眷的。听说那些世家女子,若死了丈夫,是不许改嫁的,只能守节。”
“郎君定不是这意思!”丽娘觉着她们家郎君不是那样的人,又帮着付彦之说话,“其实奴婢私心觉着,同那边府里,是该远着些。这点郎君说得真没错。”
苏阮颇为烦恼:“单论事情,他没一件说错的,但是这一件一件连起来,真照做了,最后的结果正是你方才说的那样。你想想,摘开外戚之名,是只远着阿姐就行的吗?”
“我头上徐国夫人的封诰,就是从娘娘那儿来的,除非我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做他的贤妻,其余万事不管,否则谁见了我,不叫一声徐国夫人?”
丽娘小心翼翼道:“夫人是不是想多了,奴婢听着,郎君的意思,应只是叫您同公主们慢慢疏远,换些人往来交际吧?”
“换谁?换那些五品以下官员的家眷?”苏阮摇头,“不是我势力,我们平常吃一餐够他们一家人吃一个月,怎么能谈到一起去?再说我远着公主诰命们,反而同这些人往来,旁人就不觉着我这人怪异?”
她叹着气往后一靠,“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觉着公主们行事出格,我同她们往来,旁人看了,定也议论我,将我与贵主们归为一类,就像阿姐一样。”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徐国夫人一天,这等非议就不可能少,难道为着这个,我就不做国夫人,不要圣上的赏赐了吗?何况同公主们往来,自有其好处,她们都是宫中长大的,对皇室的事知之甚详,和各王府也有联系,我们不能只靠着娘娘,却不为娘娘打算吧?”
丽娘静静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夫人和郎君之间最大的分歧在哪里了,“您呀,心里想的还是娘娘和苏家。”
苏阮侧头看她:“我想着娘娘和苏家怎么了?没有娘娘,能有我和他的今日?”
“但您现在出嫁了啊,也不能一心只想着娘家,总得分些心思,想想您和郎君自己的日子。”丽娘说完,自己点了点头,“郎君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苏阮斜了她一眼:“我怎么就没想我们自己的日子了?我只是不像他那样,将我们两个同苏家分割开——只要苏家富贵长久,我们两个有什么可愁的?”
说完又叹息:“可惜男人想事情,从不和我们女子一样。难怪当初我同阿兄说,以后我帮他分担家族重担,叫他拿我当兄弟一样,他不但不以为然,还笑我呢!到头来,还真是我天真了。”
丽娘怕夫人跟郎君因此事夫妇离心,忙劝道:“郎君大概也是不想您辛苦吧?奴婢没有见识,但若依郎君所言行事,真能令两家一起富贵长久,夫人也省了这份心,不是挺好么?”
苏阮摆摆手:“不是那么回事。打个比方,若现在你们家刘全禄说,他管事了,朱蕾也出息了,家里不用你忙活,你就在家里享清福、带孩子,你肯么?”
那当然不能肯,丽娘是夫人心腹,当着夫人大半个家,整个刘家都得供着她,若她退下去,指望丈夫小姑养家,那就得是她反过来供着人家一家子了!
“别说奴婢不肯,就是刘全禄也不肯呢。”丽娘笑道,“不过奴婢一家,哪能同夫人和郎君比?”
“都一样,说白了,就是这个家以谁为主。”苏阮眼睛望向窗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就算是他,我都不想让出主位呢。”
丽娘恍然大悟,夫人这么说,她就彻底明白了——即使是她,也想始终做家里的当家人,绝不肯让位给丈夫呢,何况夫人?
但是夫人和郎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也不能为这个就生分了,丽娘还是劝道:“夫人别想得太深了,这才新婚呢,哪里就想到那些去了?有什么事,您同郎君慢慢商量,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没什么谈不开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国公府,找咱们国公评理……”
“阿兄?他只会叫我听郎君的,好好做付家的媳妇,别操心娘家的事。”
“不行就找娘娘……”
“娘娘更不能找了,她听了一准不高兴,要骂郎君的。”
丽娘一听,夫人这还是向着郎君的,就笑道:“您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看来谁也不用找,我们夫人自己能料理明白。”
她不想让夫人再往深了思索此事,看着郎君还没回来,就随便找了个闲话说:“夫人还记不记得,那边府里大娘请了个姓黄的郎君做谋士?奴婢听说,黄郎君很有本事,现在不光大娘听他的话,连二郎都被他劝服住了,两个小郎君的功课也是这位黄郎君在看呢!”
“是吗?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听桂娘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其父做过濮州司马。不过黄郎君还没长成,父亲就故去了,他进京考了几年进士科都没考中,就快流落街头了,被大娘带回来的。”
“不对吧?大姐有那闲心,随便捡个落魄士子?”
丽娘偷笑:“奴婢也不信,但桂娘就这么说的,奴婢也不好再多问。”
这事儿肯定还是和迟应麟有关,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