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脑袋也不太好使。”
颜兮:“……”
小野哥这张嘴……
杨锋微微坐起身来,“小兔崽子, 你就跟我装。小兮你来坐这儿。”
颜兮抬头,看见杨锋拍着他床边,就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坐下后有点不知所措, “杨叔, 其实我大学……”
何斯野打断颜兮, “杨教授要上课了, 听着就行。”
颜兮和杨锋一起望向何斯野,何斯野躺在陪床上,还翘着二郎腿,一身白衫黑裤,优哉游哉地对二位挑眉, “看什么?”
颜兮突然想笑,觉得有小野哥在,好像就什么难事都不是事了。
脑门被杨锋轻拍了一掌,颜兮捂着脑袋回头,“杨叔?”
杨锋皱眉道:“我要上课了,听讲,别顾着看帅哥溜号。”
何斯野在一旁笑了声,仰躺的姿势变为侧躺,撑着脑袋看颜兮,“就是,这位美女,听教授讲课,别溜号看帅哥。”
颜兮偷偷瞥了何斯野一眼,看何斯野那懒散的姿态,忽然想到大学的时候何斯野在教室里陪她对戏、教她跳交谊舞的事,她抿着酒窝笑出来,“教授没帅哥好看啊,看看呗。”
病房气氛都轻松下来,像一家人在一起话家常。
瞎聊了有十分钟,杨锋进入正题,“小兮。”
颜兮听见杨叔突然变得沉重的声音,心脏像被一只手突然攥紧,失神地看他,“叔?”
杨锋深深叹道:“小兮啊,叔希望你有心理准备,肝|源没有那么好配的。”
颜兮打断,“不会的,肯定会配上的。”
杨锋摇头,“人活一世,身边的人注定会人来人往,我知道你这孩子重情,跟小野一样,叔要是没挺过去,你别太伤心了,把生死看开些。”
颜兮听得鼻子发酸,喉咙也被堵住得难受,“肝|源能配上的,叔,你也能挺过去的。”
“安慰人的话罢了,”杨锋抬手抹颜兮眼泪,“叔这岁数,参加过太多次葬礼了,对人生早就看开了。其实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本应该再过几年才会遇到这件事。可你命太不好了,从小到大,总在经历亲人过世,叔就怕你难受。”
颜兮真的听不了这个,渐渐趴到床上,眼睛压着杨锋的手背,眼泪止不住地流。
杨锋语调轻松了些,另手轻轻拍着颜兮的脑袋,“九年前,你来到鹿儿湾,虽然每天小心翼翼的,说话声音像蚊子似的,可是在鹿儿湾进进出出的小身影,让我和你姨心里都多了份满足。”
杨锋回忆着过去的日子,声音也陷入回忆,“虽然后来你和你小姨走了,但是你大学还是回来念的,你再也没离开过,一直在我们身边,进进出出的小身影不再沉默寡言,变得开朗,变得唠唠叨叨,说起这个,我偷摸抽两根烟你都管,其实每次你管我的时候,我心里都挺乐的。”
颜兮哭得吸鼻子,抬头看他,“都怨你,你就是抽烟喝酒熬夜弄的,你就是不听。”
杨锋失笑道:“可别跟你方姨一样翻旧账了,叔可能没几个月活头了。”
颜兮哭得像个要跟父母分别的孩子,紧抿着唇,眼泪成串地往下落。
“叔你别这么说,还有希望的。”
杨锋抬手给颜兮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轻轻叹息,“可怜的傻丫头。”
颜兮隔着朦胧泪眼望着杨锋,总记得那个夏天,她因为给牛伟倒的水太烫而跪在地上挨打。
就在牛伟拿着一壶热水要往她脑袋上浇的时候,杨叔和方姨一起冲进屋子,方姨紧紧抱住她,杨叔狠狠推开牛伟。
杨叔和方姨那时就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们走,她心里有一百个愿意,那一刻像见到了爸爸妈妈。
她也曾是爸爸妈妈手心里的宝,十岁以前,她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爸爸是陶瓷厂的厂长,有一米九的个子。妈妈是舞蹈老师,说话总是轻柔细语。
就和杨叔方姨一样,他们和爸爸妈妈一样,也总是用温柔满含爱的目光看着她。
地震后,爸妈一直在守着她,护着她,直到消防员到了后,他们彻底闭上了眼睛。
从见到杨叔方姨那天开始,就好像是看到爸爸妈妈活过来了,好像爸爸妈妈仍在继续守护她。
颜兮怕杨叔也离开她,就像爸爸妈妈那样,像姥姥那样,哽咽地过去抱住他,迭声说:“求你了,你别走,你别有事,爸。”
杨锋拍颜兮的手僵住,“小兮?”
颜兮哭得停不下来,嘴里只剩一个字,“爸。”
杨教授这辈子都教书,到这个时候,声音不再像在讲台上时那样清晰洪亮,变得很低沉,像是包含了人到临终时对一生的叹息。
“我如果是九年前得这病,当时可能还会有遗憾,没和方然有个一儿半女。可我现在得这病,有你这个女儿,心里没有任何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