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语怔怔的看着他,明白他已经知道管家和她说过往事的事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迎合我,我不需要。”岳临平静的说完,忍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朝车子走去。
陶语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肩膀被雾雨湿了半截也不知道。她之前在听说了两个副人格的故事之后,就知道岳临内心的创伤必然很深,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伤口已经深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不信任这个世界。
所有人对他的好,都在加剧他的痛苦,因为他心里一直记得,自己是五岁那年就被放弃的孩子,他对世界的认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分崩离析,后来父母也好,管家也好,对他的偏爱在他眼中,与其说是弥补,不如说是进一步的毁灭。
因为他们和从前不一样的态度,时刻都在告诉他,他和岳泽是不一样的,当初放弃他是因为岳泽,现在对他好也是因为岳泽,一切的基础都是岳泽,他看似拥有所有,实则没有一样是他的。
事情比她想象中难办呀。陶语头疼的叹了声气,小跑着追了过去:“您这样就太不公平了。”
岳临斜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陶语笑:“大少爷你想多了,我是我,想做什么都是遵从了内心,而不是受了其他人的影响,如果您一定要把我的好意扭曲,那对我也不公平不是吗?”
她的目光里满是真诚,叫人看了就控制不住的相信,岳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陶语本就没打算听到他解释什么,笑笑之后就先他一步上车了。
两个人就此默契的当做这番谈话没有出现过,还像陶语不知道这个秘密之前一样生活,陶语就这么一边等着岳泽来找她,一边不动声色的继续从管家口中套话,想确定两个副人格除了这一个戾气来源,是否还有别的。
让她觉得欣慰又头大的是,两个副人格的生活很平稳,五岁那年的绑架案还真就是他们唯一的戾气源头。陶语欣慰的是可以专心解决这一个源头,不用再为别的事操心,头大的是这事已经到了死胡同里,想要化解只有他们相互理解了才行。
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理解对方这件事,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于是陶语只能继续头大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
一天早上,陶语七点就被岳临叫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穿着一身剪裁合理的定制西装,她有些疑惑:“您要去开会吗?”
岳临看她一眼,沉默的往门外走去,陶语莫名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一出门就看到几个人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各式礼服和化妆箱,她这才想起今天要去参加周老爷子的寿宴。
她忙去洗漱一番,打着哈欠挑了条小洋裙换上,然后让人开始准备妆发。化妆的过程中,她逐渐清醒了,想起那天上门的老头,应该就是这场寿宴的主人,而岳泽似乎跟他们家有什么矛盾……
岳泽这么久没来接她,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难不成就是这个周家?陶语的眉头渐渐皱起,不出意外的话,周英应该就是这家的子孙了,那岳泽到底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现在还安全吗?
陶语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待解答,可是有偶不敢去问岳临,只能自己瞎猜,想了半天之后脑子突然白光一闪——
如果岳泽和周英有过节,那今天他会出现在周家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陶语就忍不住苦笑,既然有过节,又怎么会在对方人多的时候去找不痛快,她最近真是急疯了。
现在的她因为谨慎一直在磋磨时间,如果岳泽能把她带走,那她就可以继续先前的计划,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个方向都摸不到。
她心不在焉的等着,听到一句‘好了’之后就出门了,一出去便看到岳临西装笔挺的等在门口,陶语顿了一下,挂上一个微笑:“大少爷,现在就出发吗?”
“快中午了,走。”岳临淡淡道,目光落到她露在外头的锁骨上时皱了一下眉,“不好看,加个外套。”
“……”哪不好看了,陶语莫名的看他一眼,但还是没跟他犟,又在裙子外面搭了件礼服外套。
岳临眉头这才放松些,朝她伸出了手。陶语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一瞬后挽上了他的胳膊。岳临不知为何有些失望,但他什么都没说,带着陶语下楼去了。
管家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后笑了起来,总算有了种孩子娶妻结婚的欣慰感。
一路无话到周家,周老爷子早早就等在了大门口,看到岳临和陶语下车后急忙迎了过来,一阵寒暄之后把他们迎了进去。
因为岳临不喜热闹,所以周老爷子在二楼备了客房,陶语和岳临就一起去了客房休息。经过大厅的时候,陶语察觉到周围传来很多若有似无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假装不在意的往前走。
“不适应吗?”岳临的声音缓缓响起。
陶语顿了一下,微笑道:“还好,不过咱们会很快就走的?”
“嗯,坐一会儿就离开。”岳临勾起唇角。
陶语斜了他一眼:“这可跟说好的10分钟不一样啊。”从他们下车到现在,怎么也超过那个时间了。
岳临含笑不语,看得出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