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美人,花容惨淡的模样更惹人怜爱。我面色冷沉地看着她:“虽说岱后没有大碍,也未怪罪,但此事终究是你的差池。便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思自己的罪过。”
阮美人垂泪叩首:“臣妾多谢娘娘。”
侧眼见明贵人眼中光彩溢溢,我漫不经心捻着茶盖,“明贵人觉得,本宫的判罚有什么问题?”
明贵人一愣,连忙敛色低首:“臣妾不敢,娘娘慧眼明察,自然是公允的。”
“公允?”我皮笑肉不笑,“我倒不觉得自己公允,明贵人向来聪明,所以想问贵人,是否以为本宫糊涂,只晓得罚人禁足呢?”
明贵人霍然变色,跪身连连道:“臣妾不敢。”
我漠然收回视线。“后宫之中,聪明自然好,但重要的是安分守己。千万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无视宫规,胡作非为。”
众人齐声答:“是。”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阮氏与赵氏,“行了,这儿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吧。”
众人走后,我独将如素留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我细看她的面色,“不知姐姐感觉身子怎样?寿宴那日都未见姐姐出席,可要召太医好生诊看?”
如素淡笑:“看什么,年年是这样,又难为你惦记着。那日我虽没去,却也听闻你一曲惊艳四座,自惜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我抵住额头,“什么好戏,你也来笑话我了!偏你不在,否则凭你的琴艺,也可以给我挡挡场面。”
“原来我是挡箭牌,幸好没去。”如素呷了口茶,“不过你今日,唱的这出敲山震虎倒很精彩。”
我道:“姐姐冰雪聪明,足不出门,单凭冷眼旁观便断得这样清楚。”
“阮氏无辜,赵氏侍骄,你今日纵则纵矣,我是恐怕她听不进劝告,日后会惹出麻烦。”
是啊,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此事若大张旗鼓查起来,光凭蓄意伤害岱后一条,明贵人这条小命就难保。赵大哥于我有恩,我不忍行事至此。
这些话不好说,我索性与如素赖皮:“那就算我做了回恶人吧。我本不擅长这类琐事,冤了谁纵了谁,全算她们活该!”
如素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呀……”
她笑着,不防嗽出几声,一咳便止不住。我见她的情形,竟与司徒鄞发病的症状五分相似,心下大异,忙将人扶到榻上。
歇了一气儿,如素喝下几口参茶,气息仍是虚弱,苦笑道:“这副身子不争气,不过玩笑几句,就这样了。”
“姐姐……”
镜葵担忧道:“娘娘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如素雪白的脸上露出抱歉:“那我便不相扰了,妹妹毋须挂心。”
我心中着实挂心,可再多的安慰对她的病情亦无裨益,只锁眉道:“姐姐保重身体,稍后我让太医好好去为你瞧瞧。”
“多谢。”
如素走后,我心里烦闷。迢儿知道我为如素的身子发愁,缓声劝我:“小姐不要过于忧心了。”
我叹了口气,“生老病死本是常情,这我是看得开的,只是……为什么总有人要无故承受超过常人的病痛,你说,这是公平还是不公?”
“小姐……想起皇上了。”
我心尖一揪,顿了顿问:“皇上此刻在哪儿?”
“这个时辰,应在上书房,自从寿宴之后,皇上的政务格外繁忙。要么……我让厨房准备些食膳,小姐中午给皇上送去?”
“到底是议政之所,无诏还是不要过去了。”
道理如此,心里却忍不住盘算,有几日没与他好好吃一顿饭了。
不想晌午时小虫公公过来,进门便跪倒,声里带着哭腔:“娘娘,您快去上书房看看吧!”
“这又怎么了?”我惊得扔下针线。
“皇上今早下了朝之后把自个儿关进上书房,谁也不许进!不但早膳午膳没用,而且还在里面砸东西……”
这孩子一面说一面哭:“陈公公看着不像,差我来请娘娘赶紧过去——娘娘也知皇上的龙体,这么生气怎么得了?”
我听后不由分说往外走,没时间等着轿辇,几乎是跑着向上书房去。小虫忙不迭跟着,我声色如风地问:“可知为什么生气?”
“这奴才们哪敢问呢——求娘娘快些吧,出什么差错,太后娘娘必定要摘了奴才们的脑袋!”
同样脚底生风的迢儿啐了一口:“还怎么快!我们小姐要是会轻功,这会子飞檐走壁都用上了!”
小虫哭丧着脸:“这个时候,姑娘就别消遣奴才了。”
赶到上书房外,陈公公正在门口团团乱转,见我如见急急如律的太上老君,一双眼里放出光彩,只差跪下磕头。
我看了眼紧闭的雕花大门,放轻声量问:“这是怎么了?”
陈公公还未答,屋里霍然一阵瓷器碎裂声,隔着大门,都能觉到砸出的力道。门外立守的小太监随声颤抖,不知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在脖子上搁到明天。
“皇后娘娘,您看这……”陈公公求救地望着我。
“别慌,我去看看。”我命人都在外面等着,又让迢儿去御膳房备些莲子粥,自己上前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