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容重言不一定真的是在威胁她,但艾阳也不喜欢销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人还是靠自己最安心。
……
容重言看着桌上两只熟悉的匣子,“李艾来过了?”
续贵生颇为郁闷的点点头,一指桌上的几张海报,“这两匣子是她们新出的罐头跟果酱,还有果醋,那个醋叫李小姐说的跟十全大补丸一样,又是瘦身,又是美颜,还说每天喝两口老的慢,嗐,反正我是不信的,但就冲她说的这么花哨,我觉得咱们沪市各家太太们的荷包又要打开了。”
容重言看着匣子里那几只精巧的玻璃瓶,把醋装在汽水瓶里,还配上不同的彩色标签,也只艾阳的脑子能想出来,“这东西前阵子梅清姐往家里送了两瓶,母亲居然喜欢上了那种苏打醋!”
汪夫人还特地差人去问了安梅清,这种醋哪里有卖的,结果安梅清告诉她,自家百货公司以后就会卖了,搞得汪夫人还跟容重言问起过,催他快点进货。
续贵生有些遗憾艾阳走的太早,没能跟容重言遇上,“说起来这位李小姐做生意的手段还是极不错的,将来也能帮帮你的忙……”
家里两位夫人,汪夫人一心慈善,那是往外洒钱的祖宗,而自家夫人,倒是会赚钱,也愿意出来赚钱了,但是她赚的那个钱,家里这位小祖宗不爱要!
容重言没在意续贵生这些心理活动,“把这些送到母亲那里吧,黄山路那边嘛,”
续贵生赶忙道,“之前李小姐拿来的,我给夫人送过去过一些,夫人不太喜欢吃甜的,都拿来做点心了。”
既然不爱吃就算了,容重言点点头,“那果醋呢?母亲尝过没?”
续贵生又摇摇头,“夫人也不喜欢。”
容重言点点头,“李艾有没有问你明年租金的事?”这么沉得住气吗?
续贵生这下来了精神,“就提了一句,不过我听她的意思,想在咱们百货附近租间铺子,说起来这信河庄子上的产品越来越多,咱们这儿的柜台太小了,挤在一起,不气派!”
容重言垂眸敲了敲罐头匣子,“她倒是个有远见的,想在宝昌路上租铺子,你跟底下人打个招呼,如果有人想开洋果行,让她来跟我谈。”
“爷?”容竹卿发家其实也是在二十多年前,当时宝昌路还不像今天寸土寸金,容竹卿就趁着时局混乱,洋人都争着往国外跑的时候,用白菜价买下的大半宝昌路。
后来洋人们再次涌向沪市淘金,经过近二十年的经营,宝昌路成了容家的聚宝盆,容重言发话说让艾阳找他谈,就算是她看中的铺子不在容家名下,那也得容老板点头了。
“怎么了?我又没打算抬价,”容重言白了续贵生一眼,“母亲那边怎么样了?那群剥猪猡的还没有抓住?”
提起自由大饭店的赌场,续贵生也是一心的火气,他都想跟容重言辞职,回去帮着续夫人打理赌场了,“抓了,也打了,没用,这些人,咱们又不能关他们一辈子,送到巡捕房,也是教训一顿,最终还得放出来,这阵子那边冷清了好多。”
容重言点点头,“母亲怎么说?”
“夫人叫人查了,说是,”真真是家丑,续贵生小声道,“跟顾家那边脱不了关系。”
容重言冷笑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初顾励行可是靠收拾了这群“剥猪猡”的人,才顺利掌握了顾家名下的四大赌场,这会儿居然拿这些人来对付自己的亲娘?
“你跟母亲说,让她在自由饭店长包几间房,有大主顾赢了钱不想走,就免费请他们住一晚,等天亮了再走,如果有人想走,可以提前联系容家的车行,我们用汽车送他们回家!”
“这,”这投入也太大了,续贵生有些为难的看着容重言,就听他道,“我的钱用给母亲,没什么不应该的,还有,你的人还继续给我抓人,但是抓住了不要再往巡捕房送了。”
“那送到哪里?”续贵生道。
“把人给我捆好了送葛桥去,”容重言冷冷一笑,“跟柏团长说一声,给他们送点儿劳力使使!”
葛桥可是驻着淞沪警备司令部第五师二十六团,团长柏广彬跟容重言是同学,把人送到他那儿,想回来,哼哼!“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
艾阳在宝昌路附近转了一大圈儿,又去找了附近的经济行,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他们,才放心的逛起自己的街,她买了不少饼干糖果,明天是罐头厂发工资的日子,自从庄子里的女人们过来帮工之后,这一天就成了全庄的大日子了,不只是庄子里的女人,连男人跟孩子都等着呢!
虽然现在是厂子的起步期,艾阳给她们发的工资有限,但艾阳发现,这菲薄的工钱给她们带来的精神上的快乐,远比物质上的富足要大的多,只两个月的功夫,她就发现有女工给自己做了新的罩衫,或者添了朵新的绒花,孩子们的气色也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艾阳已经想好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就叫马老大去邻村买些肉蛋回来,当福利发给大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把信河庄子变成世外桃源,但她愿意力所能及的让跟她在一起的人快乐一些,幸福感强一些。
而她呢,就到沪市来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