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扬马延岛。
“呼…”莲轻轻吐了口气,比正常人低上许多的体温,让他呼吸间带起的白气也更淡。
他看着面前的树。
这是颗挪威云杉,高大,年轻,笔直,像是沉默的巨人。
莲招招手,用眼神示意。
“圣诞节还早吧…担心幽海没有树?用大点的珊瑚不也没差…”王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边抱怨一边乖乖举起斧头,“就这棵?”
“嗯。”莲满意地点点头。
哆。
斧头挥下,树皮飞溅,枝头的积雪簌簌掉落,落了神使满头满肩。
积雪几乎包裹住娇小的人影,像是被戴上了宽大的毛绒帽。
“哈…!”王锦笑了出来,大清早被拎起来的郁闷心情消失无踪。
笑声揭示了事情的缘由,这场小巧的雪崩,是坏心眼的少年故意为之。
嗖啪。
雪球不偏不倚正中额头,神使掂了掂手上的另一发弹丸,对王锦扬起下巴。
不服输的神使决定报复回去。
半个小时后。
两道人影哆哆嗦嗦地蹲在路边,等着阿丽莎开卡车过来运走杉树。
天空湛蓝,地面雪白,莲身边是红色的,被积雪覆盖了半个顶端的自动贩卖机。
王锦双手揣进袖口,老农民一样把罐装热咖啡抱在怀里。
莲捧着咖啡,盯着冒出的热气。
“你居然会过圣诞节啊,”王锦虚着眼睛,“被囚之神知道了说不定得跟耶和华打一架。”
“跟信仰没关系,只是个单纯的节日,”莲的心情似乎不错,“你们那边不是也会过吗?”
“我们那边,”王锦打了个喷嚏,“早些年还嚷嚷着抵制外国节日,结果发现本土节日不是调休就是干脆不放假,也就都跟着过了。”
莲没给出回应,他盯着咖啡冒出的白气,似乎在回忆什么。
“早些年…”他突然看向王锦,“几年前的今天,你在做什么?”
滴滴。
卡车鸣笛,阿丽莎探出车窗,招了招手。
王锦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对莲伸出手,“路上说。”
——
东北,久春往西一点的小县城。
正在上小学的王锦推动铲子,一点点聚拢着地上的雪。
跟周围三两成群的孩子相比,这样的行为显得古怪而寂寞。
频繁的转学让王锦没什么朋友,他也懒得培养这些没用的人际关系。
与其研究那些,不如用雪堆几个建筑模型,研究一下倒塌时的整体朝向,计算该怎么逃跑或者破拆。
堆砌的过程并不顺利,一个人难以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就在王锦费解时,另一双小小的手挣脱手套,伸到他面前。
王锦抬起头,他看到了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女孩。
白色的发丝被虎头帽裹住,眸子隐隐泛着碧绿的颜色。
“这里要这样。”女孩整理着他的小房子。
“噢。”王锦点点头,默许女孩加入他的沙盘。
两个人的效率更高,女孩总能理解他的意思,他也能跟上女孩的思路。
冬天的白昼很短,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
几名女人走过来说了什么,女孩恋恋不舍地站起身,伸出通红的小手。
“明天也一起玩吗?”她看着王锦。
“我要搬家了,今晚就走。”王锦沉默几秒,给出回应。
“小姐…我们也只是路过,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一旁的女人低下头,面露难色。
“嗯…那下次见。”女孩握了握王锦的手掌。
“啊,下次见。”王锦握了回去,被冻到发红的手反而有种滚烫的错觉。
他看着女孩被护送登上加长版的豪车,原地停了几秒,在夕阳中回了家。
…奇怪。
王锦转动钥匙的动作停了下来。
明明应该是再也见不到的人,为什么会那么自然地说出下次见呢。
——
“到了现在,她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总感觉还能再见到?”王锦在饭桌上说着。
周围人看了看红着脸低头的胡小北,又盯向王锦。
你这不是早就见到了吗!?
“噢噢,圣诞小故事吗?我和小古也有!”浑身裹着冷气的珀尔推开舱门,动作轻快地坐下。
——
“我知道了!”珀尔翻了个身,看着坐在地上啃蔬菜的少年,“小古,圣诞节果然要有圣诞树吧!”
“给,凑合一下。”古德里安把啃到一半的西蓝花丢了过去。
“唔!”珀尔咀嚼着西蓝花,含糊不清地嘀咕,“我说的是真正那种。”
“有那个钱买点吃的不好吗,”古德里安拒绝得干脆利落,“你有点作为贫穷之神的自觉行不行。”
“可恶——我偶尔也想产生点不必要的花销哇!”珀尔双手握拳,捶打着嘎吱作响的破床垫。
“话说,”古德里安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珀尔,“第一次见面时,你手里确实有积蓄吧?”
“那时就是在攒钱买圣诞树!”珀尔一脸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