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回来了,”莲低头看了看身体,松了口气,“都说了我怎么可能是女…”
哗啦。
王锦把杯子调转过来,温水浇在莲头顶。
“你有毛病…唔!”莲猛地捂住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再次变得尖细悦耳。
轰!!
寒风呼啸,他又变了回去。
“所以说…龙之惜别的副作用原来是这个,哈…哈哈。”裹着毯子的王锦干笑两声,“听说恒温动物的性别跟孵化温度有关,看来对应在了这上面。”
莲瞪着王锦,沉默不语。
“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告诉你有特殊情况吗?”
“谁能想到是这种啊!你就不能说的再直接点?”
“怎么直接?说我其实是女的,然后祈祷你不会把我当成堇一瓷砖砍过来?”
“咳…”王锦少有地被噎了一下,不再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
“那还泡吗?”
“你到底什么毛病…”莲捂住脑门叹了口气。
——
五分钟后,神使把半张脸埋进温水里,看着漂浮在面前的一连串小黄鸭。
神使是如假包换的男性没错,可在副作用的持续时间内,泡在温水里的他…会暂时变成她。
这是很微妙又很神奇的转变,好在不影响王锦探求答案。
装着热牛奶的木盆晃悠过来,莲伸手拿起,重重敲在王锦头上。
“嘶…好疼。”王锦揉了揉脑门,“别那么小气啊,又不是你原本的身体。”
“看够了吗?”莲冷哼一声。
“差不多。”王锦收回目光,擦了擦鼻血。
还真没有。
啊…不是指没看够,而是指印记。
神使身上没有灰色火焰印记,就连他都不是预言中解放被囚之神的人。
奇怪。
“你最好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神使捏起毫无威胁的拳头,在王锦面前晃了晃。
“了解。”
“…不行,我信不过你。”莲沉思几秒,伸手扯住王锦的头发,“你给我说!”
“怎么突然就刑讯逼供了!?”王锦面色复杂,“你倒是问啊!”
“刚刚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身上这些伤疤…都是怎么来的?”
莲轻咳两声。
“我,我可没有担心或者想多了解你的意思,就只是…等价交换。”
——
幸福总是如出一辙,不幸却多种多样。
王锦的述说简明扼要,可惜仍旧花了些时间。
等到他说完,池水已经不再那么滚烫了。
“这样啊…”莲抱住膝盖,蜷缩起来。
原本就娇小的体型在副作用的影响下变得更加纤细,光滑的背上能看到凸起的脊椎。
“原来你快死了,我都不知道。”
“也没那么快,”王锦伸了个懒腰,“被囚之神身上的封印要是能起作用,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倒是你啊,做好准备了吗?”王锦偏过头,“到了终北大陆之后,我可是会杀掉你的。”
莲轻轻嗯了一声。
没能像以前一样得到斗志满满的回应,王锦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向下滑去。
原本只到肩膀的水没过脖子,王锦微微仰起头,微长的黑发漂浮起来,“莲,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很多呢,”莲轻声回应,“以前没有,可我今天打败了堇,这些死去的想法突然就回到了脑子里。”
“我想去更多地方看看,养更多猫,哪怕只有一半的味觉也要吃各种东西,然后…我还想重建冷冽者。”
“还在考虑这件事啊。”
“当然,”莲笑着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不让他们杀人了,每位教徒都能领养一只小猫,周末还有免费的牛奶,很棒不是吗?”
“嗯,很棒。”王锦望着天花板,听着莲说他的梦想。
学一门乐器,试着自己做菜,照顾小猫长大,再参加一次大胃王比赛,听歌,阅读,学着玩游戏。
都是很普通,很简单的小事,是他曾经尝试过却被堇毁掉,如今重新回忆起来的梦想。
说起这些时,莲笑得很灿烂,淡蓝色的眸子纯粹如冰,倒映着身旁的少年。
真开心啊,莲想着。
他已经离开了那口井,被鸟喙衔住翱翔于天际。
蜗牛这辈子只能飞这么一次,他要好好享受耳边呼啸的狂风。
不过——
哗啦。
水波涌动,莲站起身,面对着王锦。
“我知道,美好的未来不应该属于一个恶人,总不能杀了那么多人再毫不在乎地向前迈进。”
“害虫有怎样的结局都不为过,我不会拒绝为自己的过去买账。”
“可…我不打算束手就擒,哪怕对手是你。”莲垂下眸子。
“如果能活下去,我会尝试着背负过去,继续前行。”
“所以,”
神使俯下身,伸出手。
梦幻般升腾的白雾中,水珠从玲珑的身体与湿漉的长发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