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和李嬷嬷一直唾沫横飞的规矩,差不多快到了戌时,还未结束,连诗茵只好故意连打了好几个哈气,才勉强逼走了人。
其实在那花巷子里,她们什么样儿的婆子其实都见过。就说这刚刚故意板起脸的二位嬷嬷,要是和君梦苑的王婆子一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这儿到底是王府,也轮不到她们造次。
二位嬷嬷刚走,连诗茵就将身子倚到了门框上,冲着唐妩挑眉笑道:“妩妹妹,我真的是没想到,我与你竟还有这么深的缘分。”
唐妩一边低头整理着褥子,一边回道:“若是连姐姐不愿意,大可以回去找那个姓吴的官爷。”唐妩直到临行前都不愿承认,她今后居然要和她最为厌烦的人去伺候同一个人。
连诗茵心情正好,自然不会拿唐妩这些冷言冷语当回事儿,她走上前去,摸了唐妩的肩膀一下,继续道:“刚刚那两个婆子,说这也去不得,那儿也去不得,那你说,咱们上哪找殿下去?”
唐妩避开了她的触碰,回道:“嬷嬷说那些地方去不得,自是有去不得的道理。”
“都到了这儿了,咱们两姐妹可是要一颗心的,你难不成想在这喜桐院待到老呀!”
唐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诗茵坐到了唐妩身旁,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你还没发现吗,这郢王府女人是有,但子嗣却是一个都没有。若是我说我有法子能让我们怀上殿下的孩子,你做不做?”
唐妩美眸瞪圆,无比诧异道:“这是郢王府,你不要命了?”
君梦苑的二当家玉娘精通药理,以前也没少教她们习药,辨药。
玉娘让她们学习药理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了防止她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就是为了能顺利争宠。
可她们在来之前,顾九娘分明提醒过她们……说郢王府不比别处,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收起来的好。
这连诗音,竟是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妩妹妹,你可要知道,富贵险中求呀。”连诗音说话的声音逐渐升高,语气里不由主地带了一丝威逼利诱的腔调。
唐妩屏住呼吸,她实在不愿和连诗音坐同一条船,便干脆利落道:“连姐姐太高看我了,我可享受不起这样的富贵。”说到底,唐妩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险中求三个字,最显眼的可不就是那个“险”字吗?
连诗音看出了唐妩的坚决,也知道再多说无益,便用鼻音哼了两声没出息,就悻悻离开了。
自打这以后,唐妩就发现连诗音连续三天都站在门口不停眺望。她在盼望谁,所有人都清楚。
刚开始还没人敢说什么,但时间一长,下人们看这喜桐院主子也并得不了宠,那些闲言碎语便传了出来。
就连那些丫鬟看她们的目光,也从探究,换成了轻视。
连诗音气的无处宣泄,便经常会把那些难听的污言秽语重复给唐妩听,可唐妩每次都充耳不闻,一言不发。
五日的时间匆匆而过,这天清晨窗外的鸟儿零星叫了几声,唐妩正被小丫鬟敷衍地伺候着洗漱,李嬷嬷就来了。
“嬷嬷怎么来的这般早?”唐妩起身道。
“侧妃昨日听闻你们进了府,今日便在安善堂多加了两副碗筷,想要同你们一起用膳。”李嬷嬷道。
唐妩与连诗音对视了一眼,来者是何意,即便她们不张嘴,心里也是门清儿。
她们都清楚,为何高高在上的侧妃会叫她们去用膳。
无非就是听说了她们这个身份,坐不住了。
说来也怪,在这男女的情事上,向来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京城里权贵的后院大多也是如此。温柔贤惠的主母在忙着操持家务,万种风情的小妾在忙着魅惑君心。
不过……这样各司其职的和平日子,向来都过不了太久。
——
楚侧妃的陪嫁丫鬟许儿将唐妩和连诗音引到了东次间。
屋内靠南边的位置摆了一张落地的东阳木雕屏风,屏风上正面雕刻着青松,反面雕刻着锦鲤,十分厚重大气。
屋中间是一张暗褐色的桃木八仙桌,桌上摆了不少好菜。荤素搭配得当,摆放的位置也很有讲究。唐妩暗自想着,区区一个次间的陈设都是这般厚拙典雅,这楚侧妃,也应该是大有来头。
这时,东次间的帘子被人挑起,楚侧妃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内室。她身姿纤细,柳叶弯眉,樱桃小嘴,要不是眼睛稍逊色了些,也是个顶顶的大美人儿了。
楚侧妃知道自己姿色定不如这些狐媚子,便早就做了心里准备,但她没想到,这狐媚子,竟真的担得起民间的花魁二字。
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崩出了几条裂痕。
为表明身份有别,楚侧妃率先落座,她勾了勾细白的手指,示意一旁的许儿端水过来。许儿端着水,拿起预备好的茉莉皂。慢悠悠地涂抹在楚侧妃的手心。待星星点点的泡沫彻底溶于水时,楚侧妃才缓缓抬头道:“二位妹妹怎么不坐?”
“侧妃还未开口,妾身如何敢坐?”连诗音抢先一步道。
楚侧妃笑着用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