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简陋的宅院门前,杨广轻叩门环。
盏茶时间,一个十六七岁的短打少年开了门,看到杨广身穿青袍,发髻整齐,先是弯腰行礼,才说道:“先生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吗?不知道你可与我家老爷是否有约?”
|“自是没有,你只管向范成大通报,杨广来访便是,我想他自会斟酌。”
少年再次问道:“先生可有名帖?如果有的话,我拿给老爷。”
“你这少年,怎的这般聒噪,速速通报便是。我的名帖嘛,慢说没有,有也不是他一个区区检讨官所能承载的。”
少年被摄了心神,只好拔腿向内跑去。
半盏茶过去,院门再次打开,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人走在前面,只见他脸如满月,眉毛入鬓,眼若点漆,下颔胡须盈尺,真真好生一副皮囊。
再加上发髻挽起,素袍裹身,无形中又多了几分书卷气,让人不由得生出三分亲近。
此人也在打量杨广,只见门外之人发髻斜插一枚金属小剑,面容乍看普通,细看却是让他隐隐生出几分自惭形秽,身穿青袍,手中一柄折扇轻摇,似乎天地万物都不盈于怀。
他定了定神,弯腰拱手说道:“吴郡范成大见过先生,先生光临寒舍,寒舍自是蓬荜生辉,请!”
杨广微微点头,折扇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让范成大直起了身体。
他对范成大说道:“我前来拜访,已是唐突,你在前面领路便是,你熟读儒家经典便知,儒家重礼,我也入乡随俗,自不会自找没趣。”
范成大连忙说道:“先生言重,成大何德何能敢于先生之前,先生先请!”
杨广笑着摇头,这范成大不愧是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中活的最明白的一位,当年赵构生母韦氏从金国回朝,十六岁的范成大应试献赋颂,名列前茅,从此简在帝心。
而范成大也在二十八岁登进士第,可谓少年风流也。
由于范成大父母早亡,家境贫寒,早年的窘境让他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和懂事。
他幼年聪慧,十二岁时便遍读经史,十四岁时开始创作诗文。
十六岁应试献赋颂名列前茅,十八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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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坚严资福禅寺读书,十年不出,自号此山居士。
出则进士及第,赢得仕途入场券,绍兴二十六年,除任徽州司户参军,于此年春季抵任。绍兴三十二年,前往临安,监管太平惠民和剂局。隆兴元年四月,范成大任编类高宗圣政所检讨官,兼敕令所。
当下便是隆兴元年秋,赵构退位后隐于幕后,但是谁都不敢忽视他的影响力。
而范成大烧的便是赵构这注香。他此时的官职便是高宗圣政所检讨官,新皇登基,他没有对新皇表示亲近,主要是因为新皇行事太过急切,初登大位便想北伐,建立功业,意图消磨赵构的影响力。
北伐这种观点属于政治正确,可以让文人朝官过过嘴瘾,但要是付诸行动,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赵构御极三十余年,屡屡丧师辱国,丢失故地,以岁币和议和撑持朝纲。
李纲,宗泽,岳飞,韩世忠等不世名将都不能光复故土,单凭张浚就想完成前人数十年都不能完成的事情,岂不是大大的笑话?
不提符离集大败乃将帅不和,让大好形势化为泡影,就算没有符离集之败,北伐也注定不会成功。
因为赵昚真的光复中原,赵构便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再无丝毫可以辩驳的可能,身为太上皇的赵构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南宋一朝,但凡高喊北伐的臣子,没有一个能登上高位。
陆放翁允文允武,最后绝笔却是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辛稼轩五十人冲五万人军阵,的敌首而还,最后还不是怏怏而终,破阵子上阙写的慷慨激昂,下阙却用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来自怜。
这位此山居士,一路官运亨通,累官至四川制置使、资政殿大学士、参知政事等,享年六十八岁。后累赠少师、崇国公,谥号“文穆”。
略显寒酸的小院倒也五脏俱全,会客厅,书房,耳房,厨房,如厕之所各自排布。影壁,小花园,葡萄架,枣树相映成趣。
两人在院中慢慢走着,举目所及之处,葡萄藤上结着一串串紫红的葡萄,枣树上枝叶掩映处时见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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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枣子,小花园有几丛白菊怒放。
杨广开口说道:“你这小院倒是别有一番气象,不如你我就在葡萄架下坐一坐,如何?”
范成大点头应承:“先生做主便是,成大但凭先生吩咐。先生且先自便,我去去便回。”
杨广微微颔首同意,便在院中闲走起来,他抬头看了几眼青青的枣子,又瞅了一会怒放的白菊,最后来到葡萄架下,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静静等待范成大的到来。
一刻钟之后,范成大回到院落中,他连应门少年都打发出去了,院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杨广看着如临大敌的范成大,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范成大!我行走这片山河之间,虽有一些私人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