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不轨?”
苻离低低一笑,清高道:“你也太抬举自己了,你身上有何可图的?”
“哎呀,也不知是谁趁我醉酒这样那样的,还说我就是他最好的礼物呢!”
姜颜毫不留情地戳破苻离高傲的伪装,露出里头柔软温暖的内里。苻离没想到她还记得,不由耳尖一烫,惩戒似的伸手将她拽入怀里,警告道:“当心我今晚就‘图’了你。”
酒醒了,脸皮也厚回来了,姜颜才不怕他的威胁,反而顺杆爬上靠在他肩上,闭目哼道:“别乱动,我头晕。”
苻离将她怀中的斗篷抽出来,重新裹在她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破雪夜泛舟的静谧,问:“何时回兖州?”
“约莫十二月初十。”姜颜道,“来年三月初就要会试,二月份须得赶回应天府准备,故而会归乡得早些。”
苻离‘嗯’了一声,道:“我送你。”
今年阮玉的阿爹来京做了尚书,姜颜便找不到相伴归乡之人了。姜颜知道苻离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路上出了差池,心中感动,笑着说:“你那么忙就不要跑这一趟了。阿爹派了管家来接我,不会有事,倒是你,今年回家过个年罢?顺便替我捎份礼给你爹,上次在宫里面圣,还未谢过他的恩情呢。”
苻离却道:“就这么定了。十日假期,我送你到兖州境内,便赶回应天府过年。”
见他执意如此,姜颜只得叹了声道:“好罢。就送到兖州境内,否则你这十日假期还不够来回折腾的。”
十二月初,姜颜去尚书府见了阮玉。
她依旧没醒,瘦了许多,露在袖子外的手腕都能看到青色的筋脉和突出的腕骨。这数月,每当姜颜觉得读书枯燥劳累之时,她总要来见见阮玉,只要一看到好友曾经姿容绝色、如今却消瘦颓靡的面颊,她便能重新积攒勇气迎风踏浪,面对每一个挑灯夜读、冥思苦想的漫漫长夜……
不过听赵嬷嬷和婢女们说,近日给她擦拭身子,偶尔能见她的手指有动静了。还记得大夫说过,若阮玉身体能有细微反应了,便离苏醒不远了。
姜颜听了也欣喜,取了篦子坐在床边,细致耐心地给她梳起头发来。
阮玉的头发浓黑漂亮,将来若嫁做人妇,绾起发髻定是如云堆砌般漂亮,不知要艳羡多少妇人。可惜,谢家虽成了阮家阿爹的下属,却也不愿意娶一个瘫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姑娘进门,几番上门试探,颇有退婚之意,所有人都知道谢侍郎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阮家阿爹自然也知道,所以主动退了婚。
虽说姜颜不满阮家阿爹踩着女儿的冤屈上位、为求自保息事宁人,但他做主退了谢家姻亲这一事,她却要拍案叫好。
终有一日阮玉醒来,真凶伏法,阴霾散尽,她会遇见真正珍惜她的人。
从阮玉房中出来,姜颜在中庭遇见了阮家阿爹——如今的礼部尚书,阮绍。
阴沉的天空逼仄,这个身形略微发福的高大男子转过身来,望着姜颜许久,才道:“玉儿会记得你的情义,但我想,她并不希望你用生命去为她冒险。姜颜,到此为止罢,朝堂里那些根深蒂固的腐朽黑暗,并不是你一个女子能改变的。”
隆冬萧瑟,姜颜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道:“如果我不帮她,谁会帮她呢?您会吗?”
第63章
“‘公道’二字, 难于登天。我当初不过一介知府, 又远在兖州, 便是有心彻查此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后娘娘和太子贤德,并不代表薛家光明磊落, 姜颜,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入京告御状的人死于途中么?”
阮绍眼中蕴着淡淡的哀戚, 负手叹道,“更遑论, 阮府中还有妻子老幼十数人。”不是没想过讨回公道, 只是望着妻儿们担忧害怕的眼睛,他便没了面对明枪暗箭的勇气。
姜颜垂下眼没说话, 一袭青衣在萧瑟的凛凛寒风中飘飖。
“我明白,这些话说多了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这终究是阮家的事,你又何必淌这趟浑水?”阮绍道, “你对玉儿的恩情, 阮家没齿难忘。姜颜,听伯父一句劝,万事平安活着方为正道。”
“可是若我为求自保而不入世、不作为, 一辈子龟缩不前, 那我的人生与死水何异?记得《秦律》有言,‘歹人当街行凶,百步之内, 见死不救者,当同罪重罚’……千年前的秦朝尚且能重罚为非作歹和见死不救者,没想到千年之后的大明,知府之女被人诓骗羞辱,坠楼重伤,大多知情人最先想到的却是缄默自保、纵容真凶。”
姜颜气定神闲地说完,眼神却不似面色平静,泛着些许湿凉,一字一句道:“若当今昏昏浊世暗无天日,我偏要看日月东升雄鸡唱晓。伯父怕明枪暗箭,我不怕。”
说罢,她深深一揖,朝大门走去。
“姜颜,鹿鸣宴不过是陛下给你的一个警示!”阮绍匆匆向前两步,唤道,“你知道那日是谁往返奔波、费尽口舌请得冯祭酒和苻首辅出面坐镇,你才能如此平安地度过此劫么?”
姜颜脚步一顿,猛然回身道:“您说什么?”
“如果无人默默相助,你以为自己能走多远?姜颜,伯父并非在危言耸听,只是希望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