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随着她走,原本她滔滔不绝说着曲春秋, 忽然一言不发,他也不觉着奇怪。
事实上他从前认识的瞎子六娘就比较情绪化,任性娇气的厉害。
踏过最后一层石阶, 两人抵达山顶,被禁锢的法力恢复。已有一位僧人立在一旁,念了声佛号:“两位施主, 这边请。”
“多谢大师。”曲悦的礼数十分周全,体现出她良好的家教,稳步随这僧人绕过大殿,往后山走去。
这一路走过去,曲悦发现大无相寺面积虽大,但毫无气派可言,供奉的佛像多半是泥塑和木雕,不见金身。
“两位施主,请。”那僧人带他们来到一座篱笆小院外,便停下了脚步,示意他们入内。
陈设简单的木质禅房里,曲悦见到了刚才说话的两名佛修。
盘腿坐在蒲团上的白衣僧人应该就是一念佛尊,二十七八岁的皮相,眉清目秀。站在他身侧的青袍僧人,则是无相寺的主持宝慧禅师,看上去比一念更稳重一些。
曲悦自报家门,逐个见礼。
两佛修得知她是曲春秋的女儿,打量她两眼。随后目光凝视在九荒身上,腰间挂着合道恶果,一身冤孽气、戾气、煞气……
这样一个“恶”到不能再“恶”的邪修,居然安然无恙的走完了业火梯。
业火梯既然不制裁他,那两人也不会为难他。
收回投向九荒的视线,宝慧禅师才询问曲悦:“曲施主,不知令尊近况如何?”
曲悦恭敬回道:“家父十几年前便闭关合道了。”
并未说成功几率仅仅只有一成。
宝慧禅师又问:“那施主可是来归还金光琉璃罩的?”
若不是关系佛宝,也不会领来太师父的禅房里。
曲悦先问:“家父借走贵寺宝物时,是否与贵寺约定了归期为一百年后呢?”
“借?”一念佛尊呵呵一笑,不知她是真不知情还是在说场面话,停下捻佛珠的动作,左手比七,右手比二,强调,“只剩下七十二年了孩子。”
曲悦确定了这金光琉璃罩确实不是父亲“借”来的,却也不是“偷”和“抢”来的。
所以……
很有可能是“骗”和“胁迫”得来的。
一定是父亲非常了解一念佛尊,知道即使一路跪上来,一念佛尊也不会借出琉璃罩,才不得不使出一些卑劣手段。
如此一想,曲悦心头原本的忐忑不安消失,反而愈发感动。
相比较“跪求”,抛弃原则对于父亲来说应是更难才是。
“既有约定,晚辈七十二年之后定会归还的。”曲悦双手合十,“晚辈今日前来,是受两位天人前辈所托,将天邪剑送来……”
从宗权和雪里鸿的态度上来看,两人对大无相寺都不陌生,一念佛尊应该对天人也非常熟悉。
等她讲完戮天的事情,一念佛尊问:“剑在哪里?”
曲悦指了下九荒:“因他有天人血,天邪对他有一定影响,故而被一位剑修前辈拿在手中,她慢我们一步过来,此时应该已经在爬石阶了……”
“没有。梯子没有任何反应。”一念佛尊刚刚摇了摇头,忽地蹙眉,“来了。”沉默一会儿,“你们最好去提醒一声,带着那柄剑他是上不来的。”
曲悦眉心一蹙,禅房内阻隔神识,放出耳识去山脚,果然听见辛鹭一声哀嚎。
这是怎么回事?
曲悦赶紧走出禅房,边往石梯口处走,边放出神识窥探山下。
辛鹭身后背着被黑布包裹着的天邪剑,脚一踏上石梯,便如同踩上一些被火灼烧过的钉子,扎的他灵魂颤抖,痛叫出声。
辛鹭也是个不服输的性格,狠狠一咬牙,忍住疼痛踩着石梯朝上飞奔!
一口气奔出两百阶之后,眼前的石梯呈蛇状扭曲,他头晕眼花,闭眼不及,猛地喷出一口血,身体失去平衡,从石梯上滚下去。
滚到最底层,离开石梯和法力禁制区之后,来自灵魂的战栗感逐渐消失。
辛鹭扶着颤颤的双腿从地上爬起来,取出颗丹药服下,小无相寺的主持虽说上山需要经受考验,但这也太难了?
“辛前辈!”曲悦站在山顶喊他。
“曲姑娘,石梯上法力使不出来,还会攻击神魂,你们是怎么上去的啊?”辛鹭仰着头,愁眉苦脸。
曲悦道:“上来不难,你上不来,是背着天邪剑的缘故。”
一念佛尊虽然不曾解释,曲悦却已经看清楚了,上山的石梯并非开凿出来的通道,而是一件阻拦邪魔的宝物!
辛鹭又吐出一口血沫子,头疼:“那怎么办啊?”
曲悦瞧见宝慧禅师跟着她走了出来,恭敬询问道:“禅师?”
宝慧禅师双手合十:“施主,我寺有我寺的规矩。”
他没说规矩是什么,然而含义显而易见,想求他们消除此剑的煞气,首先你们得有本事将剑拿上来。
曲悦微微敛睫:“容晚辈说句大不敬之言,佛尊是不是因为家父的缘故,刻意刁难?”
宝慧禅师正要说话,一念佛尊的声音从遥远的禅房传出来:“小丫头,我们只是佛修,不是佛祖。何况求佛祖办事,也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