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一笑道:“鞋子在下多的是,然而私人物品,姑娘若想取走,是不是得付出些代价?”
曲悦微怔,言下之意是有的商量:“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元化一打量她:“覆霜以剑道立国,姑娘不是剑修。”
曲悦点头:“乐修。”
“乐修么?”元化一抿着唇,护甲轻轻点在桌面上,“姑娘为在下弹奏一曲,在下便赠你一双鞋子。”
如此简单,曲悦正想说没问题,听幻波传音:“走了,鞋子我不要了。”
曲悦诧异不解:“为何啊?”
幻波冷笑:“他拿你当卖唱的歌姬,你不恼吗?”
曲悦不恼:“我来王都就是一路卖唱,在我的家乡,卖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幻波很恼怒:“不一样,卖唱赚钱凭实力,而他是在羞辱你!”
曲悦认为幻波想多了,眼前此人应是想要试探自己,而她也不怕他试。不过幻波既然不想要了,她正好省去麻烦。
“前辈想好了?”她怕它出门又反悔。
“废话。”不就一张脸么,是比一般美男子更英俊些,好吧,英俊许多,但还不足以令它折腰。
折曲悦的腰也不行。
曲悦再次朝元化一拱手:“打扰公子雅兴,抱歉了。”
言罢,她准备离开。
守在门口的黑衣护卫恼她不识抬举,拳头攥起,眸光冷沉,似乎等着主子一声令下,便要出手拿下她。
不是覆霜人,曲悦心里明白了,覆霜国民没胆子在王都动手。
元化一没有拦:“姑娘走好。”
黑衣护卫的手旋即松开。
曲悦转身时,无意瞥见元化一慢悠悠地,将喝净的水晶杯倒扣在桌面上,不由一怔。
她爹也有这个习惯。
怎么回事?
此人总是令她想起爹?
不应该呀,爹除了她和哥哥们这几只崽子,没有旁的血脉亲人了。
她禁不住嘀咕起三哥曲元,百多年前出门历练至今未归,她没见过,他也不知自己有个小妹。
没这么巧的吧?
而且曲元是曲家唯一一个剑修。
少年时在一处上古剑门遗迹中传承到一柄古剑,自此沉迷剑道,时常在外流浪。
百多年前大清还没亡,拍照摄影不流行,没有曲元的照片。曲悦只在小时候见过大哥画的一副丹青,有曲元的容貌,但早就记不清楚了。
哥哥们也都不怎么提起他,只说他是个剑痴。
可眼前此人不是剑修,身上连一丁点剑意也没有。
保险起见,曲悦决定试探一下。
她停住转身的脚步,反而向前一步:“能否向公子讨杯水喝?”
元化一从茶盘里再取一只水晶杯,提壶斟茶,向前一推,优雅至极:“请。”
曲悦取过杯子,仰头慢慢饮。
衣袖滑落,露出半截粉白的藕臂,手腕上的一线牵明晃晃,若是她三哥,定认识。
元化一注意到了,但眼眸里毫无波澜。
不是三哥。
曲悦放下水晶杯:“多谢,告辞。”
目送她走出房门,元化一眉头微皱。
等她走远后,护卫询问:“主人,怎么了?”
元化一没有说话,再给自己斟一杯茶,这小女乐是在试探他,莫非认出他是天风国师了?
可她是如何试探的?
他平时都是以假的外貌示人,出门时才恢复真容,他这张脸,没几个人见过才对。
元化一摸不准她的路数,只给她贴了个“不容小觑”的标签。
护卫小心翼翼,生怕触怒眼前这位天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喜怒无常的国师大人:“主人?”
“有趣,在我准备下狠手吃掉覆霜之前,覆霜竟出了这样有趣的事情。以近合道期前辈的女儿,是那伪君子请来的么?”
元化一轻笑,护甲弹了下水杯,“叮”一声轻响,“君执,你想玩儿,那我陪你玩儿。”
——
曲悦离开客栈,因此人想起父亲,勾起了她的思念之情。
幻波不知缘故,却能感觉到她情绪突然低落,抬头瞧瞧天色,暗红的太阳快要落下地平线,夜幕将至。
它道:“小月亮,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曲悦打起精神,奇怪道:“不找鞋子了?前辈不是说没新鞋子就要回盤龙海?”
还有“小月亮”是几个意思?
幻波趴在花瓶耳坠边沿,双手托腮:“明日再找吧,你今儿和韦三绝比赛,也累了一天。”
曲悦呼出口气:“真是多谢前辈体谅了。”
幻波又道:“可回去你要接着给我讲故事。”
曲悦蹙眉:“前辈,咱们说好了每隔七天讲一次。”
幻波拔高声音:“你太坏了,你若一次讲完一个故事,我可以回味七日。但你讲的和尚取经有九九八十一难,我总会想着下一难是什么,和尚能不能取到经,想的睡不着。”
曲悦:……她只想到了长度,够讲几个月,却忽略了幻波追更的痛苦。
完蛋,她本以为自己机智,这是要从周更改成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