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陆诚笑两声,继续翻记录, 又点评, “呵, 一边捧你一边给你的文挑刺, 打压自信一把好手,心理战水平很高啊。这编辑男的女的?怕不是学过PUA那一套。”
“……女的。”谢青说着,眉心蹙了一蹙,“如果法院判定构成欺诈,会对编辑个人有影响么?”
陆诚幽幽:“应该不会吧,合同是绮文签字盖章的,又还有总编的录音在,跟责编应该扯不上。怎么,你想让责编承担责任?那她可能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谢青松着气摇头:“不是,我希望她别有责任。”
陆诚匪夷所思地转向她。
她微愣,见他用一种见鬼般的神情打量她。
打量了好久,她被看得发怵:“怎么了?”
他嗤笑了声:“这话不像你会说的。”短暂顿声,“你不是一直冷酷无情?”
谢青知道他指的都是什么事。一生书拉黑她,她无法释怀;还有叶玲发了个贴子黑她,她张口就敢跟他说解约。
但这不太一样。
谢青长声吁气,靠向椅背,目光盯着天花板,久久沉思。
这副神情显然意味着复杂的感情。如果不是她刚才说编辑是女的,陆诚就要往别的方面想了。
沉默将时间拉长,半晌之后,谢青笑了下:“怎么说呢?她对我的帮助,确实很大。”
陆诚略耸了下肩,没做置评,继续看她拿过来的聊天记录。
听到她又说:“从某些角度说,她和陆总差不多。”
他又嚯地回过头:“你再说一次?”眉头紧蹙。
“不管利润多么巨大,我都不会做这种事。”他指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神色沉沉。
他进入这个行业,是想证明网络文学也可以为社会带来有价值的作品。而让作家过得好、衣食无忧,是让他们好好产生价值的基础。绮文的做法,釜底抽薪。
谢青笑了一笑,坐直身子:“陆总误会了,不是那种‘差不多’。”
陆诚犹自皱着眉头看她。
“我的意思是……在很多事上,她和你一样在商言商——当然她‘言’得过分了一些。但如果不提这一部分,我觉得她对文学也是有追求的。”
她回思着,缓缓道:“你没看过《青珠录》的初稿,但我自己有数,初稿的效果比现在差很多。有现在的成绩,和编辑提供的种种建议是分不开的。”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编辑没有给她那些建议,《青珠录》大概也就是市场上一部平平无奇的玄幻作品。或许也会有还说得过去的销量,或许也会有一票子人喜欢,但是绝对引不起那么大的轰动。
从文笔到人设,再到大纲和支线,她的编辑给她提供了无数建议,其中许多她大概会终生受用。
她们有很多次的通宵讨论,谢青觉得,那不是仅凭利益驱使就能做到的。
况且,那巨大的利益落到编辑头上能有多少呢?钱智鹏赚了几百万,是因为他是总编,可以拿这件事向上面邀功。但到了底下的小编辑头上,即便是直接负责她的编辑,钱智鹏肯分十几万大概也就顶天了。
陆诚若有所思地笑着:“也就是说,你还觉得你编辑是个好人?”
“用好坏来概括一个人太……网络化了吧。”谢青轻声笑笑。
这大概是网络社交戾气横生的由来吧。一个人做错了事,或者只是被曝出模棱两可的所谓“黑料”,大家的怒火就会一下子大得无法压制。好像这个人十恶不赦,令人作呕,应该被一脚踩死才解恨。
但在现实中,不是这样的。
人,活生生的人,明明都是复杂的,是多样化的。
而且,很少是完美的。
绝大多数人,并不该被用好坏来概括。
人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在很多事上,恨意并不会来得那么简单直接。
谢青斟酌了一会儿,最后严谨地给了一个度量:“我只是觉得如果非要做个比较,她和钱智鹏是不一样的。”
陆诚心不在焉地缓缓点头,忽而心念一动。
等到谢青离开办公室,他打了个电话出去,打给正出外勤的吴敏。
整理完手头的证据,谢青从第二天开始恢复了正常的码字量,努力做到每天写出一章半。
这样的工作量跟她当代笔时比虽然小了不少,但其实压力更大——面对自己的作品,更容易产生精益求精的心态,速度无可避免地走低。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诉风月》写满了二十万字,编辑将电子版稿件整理好,交给绮文出版。
完成了一个工作阶段的感觉让谢青松了口气,暂时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里走出来,不知不觉就补了一些“八卦”方面的课。
比如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陶然主动放弃了到手的无线推位。
“无线”在网文圈是一个独特且占比很大的领域,适合无线平台的文自成一派,业界称为“无线风”。
从某种意义上说,“无线风”可以和“出版风”相对。像谢青这样能轻松拿下出版市场、走口碑路线的文,在无线平台上通常会遇冷。
但适合走无线的文,上推位之后一个月赚个十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