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最不缺的就是重新开始的机会,尤其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来说,重新开始没什么困难。
至于窝囊气,人生在世,谁不会吃几回呢?
可她偏偏不要。
陆诚无奈于她的较真,又佩服她的较真。
出于对文学的情怀,他想帮这样的人。
但这谈何容易。
在网上,想给人泼脏水很容易,大众是容易被煽动情绪的。漫说玉篱这样有“实锤”的黑料不好洗,就算没有实锤,只要有心想黑,匿名开一个帖子,发一些模棱两可的截图、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大家就被带着走了。
如果有人站出来提供反面说法为对方解释也不要紧,连删回复都不用,“选择性失明”就已足够。跟风黑的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也会选择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黑一个人有多简单,洗白一个人就有多难。
讨伐邪恶可以轻松满足大家想当英雄的心态,所以利用邪恶挑唆情绪很容易。
而真正的真相,往往并没有这样的力量。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帮她。”陆诚缓缓摇着头,“抄袭的事半个月内上热搜了好几次,现在把她签过来,就算重新写出好作品,引起反效果也是必然的。”
“那肯定。而且‘她’之前还发过退圈声明,这样说回来就回来,能被嘲到再上一次热搜。”宋墨咂了声嘴,“先把这事情弄清楚怎么样?该找律师找律师,该打官司打官司啊。”
“也很难。”陆诚平淡道,“她自己也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这也就意味着,更没什么证据。
“而且这样就算能打官司弄清原委,大概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网友都健忘’这说法你听没听说过?打官司一年能打完就算很快了,到时热度早已耗尽,即便胜诉,转发能有个四五千我看就顶天了。”
掐抄袭时天天上热搜,洗刷冤屈转发四五千。
这意味着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真相,在大家的印象里,“玉篱”依旧会带着“抄袭狗”的tag。
这种公正,恐怕比得不到公正更让人窝囊。
“这是不好办啊……”宋墨自言自语,焦虑地搅合咖啡,“她自己怎么说?”
“她说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但我觉得——”陆诚回想谢青的倔强,“她对于解决问题的想法可能有些理想化,没想这么多,可能觉得自己熬住攒够钱打官司就能解决吧。”
从先前的接触上看,谢青对网络的了解也确实十分有限。
这是她的短板。
宋墨“喔”了声,继续思考策略,半晌却还是摇头:“我也没招。”
没招,他却说不出劝陆诚不管的话。
诚然这件事他们完全可以做到“事不关己”,但就像陆诚刚才说的“出于某种情怀”,他心里也有一股气撑着,让他想要仗义执言。
可是能怎么办?
什么样的话题能一直维持广泛的传播量?
别说作家圈了,娱乐圈都没有几件事能这样延续热度。
? ? ? ? 陆诚深吸气,又一缕缕地吁出来:“一起想个辙吧。”
下午三点,谢青写稿写到兴头上,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拿起一看,是宋墨。
“喂,宋哥?”谢青接通,听到宋墨说:“谢青啊,忙吗?方不方便出来给我送个文件?”
谢青愣了愣:“送文件?”
这件事听着奇怪,送文件的事怎么会让她去?不是有张冰吗?
再说,就算张冰在忙,也可以找个稿费没有这么高的去才对。
宋墨在那边干笑:“我在跟版权方谈合作呢,对方想看看你的稿子。”
“……我的稿子?”
“对,你最近写的,随便拿几章来就行。应该是……”宋墨似乎卡了一下壳,“应该是肆大跟对方提过,所以对方想见见你。”
这样啊。
谢青点点头:“行,那我打印一下,马上过来。您在哪儿?”
宋墨简单粗暴:“我替你叫了车,微信发你车牌号。”
谢青怔怔:“行……”
打印着稿子,谢青想起肆言先前跟她说的出版署名的事。
她至今都好奇肆言为什么会想给代笔署名,因为这显然不是常态。
如果今天版权方提起这件事,她打算打听一下肆言到底是什么想法。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了朝外的一幢办公楼下。
谢青按照宋墨发来的大众点评链接找到咖啡厅,宋墨等在门口,热情地把她往里请。
然后,几乎在走进包间的刹那,谢青就意识到自己八成是被骗了。
她不信事情能这么巧。
谢青看着眼前的“版权方”,颔了颔首:“陆总。”
稿件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要走。
跟在她后面的宋墨刚好关上门,就势挡在了门前:“坐,我请你喝东西。”
“不渴。”谢青没有往回退的意思,“我稿子还没写完。”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她是谁,宋墨觉得此时此刻的她气势逼人。
硬吞了口口水,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