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面色一沉。
这丫头当真了不得,一番话不仅替她母亲解了难,还暗示她们如果非要见生病的方氏是不近人情,无理取闹。
吴氏的脸皮则一下涨红起来。
她确实在方氏面前说过这些话,只不过那时候肆无忌惮,欺负方氏是个面软心善的,便是再委屈又能怎么着?
现在秦宁之将这些话摆到台面上来,怎么看都是她们没理,是她们自己将方氏拒之门外的,还说她是个外人,此时又怎么好意思上门来求助方氏呢?
这任谁听了,都要骂他们方家不要脸吧!
“宁之,你大舅母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坏心的,你千万不要介意。”方大老爷方勇站出来解围道。
“舅舅。”秦宁之对着方勇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道:“舅母存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日舅母确实气坏了母亲的身子,舅舅你可知道舅母昨日来说了什么?”
方勇脸色一红,顿时尴尬至极。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婆昨天在秦府丢了怎样的丑,他昨日狠狠地训斥了吴氏一顿,骂她沉不住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勇刚想道歉,秦宁之就已经笑嘻嘻道:“舅母昨日上门来说,允儿表姐要出嫁了,方家出不起体面的嫁妆,想要母亲出五个陪嫁丫鬟,新采买的还不要,偏要母亲和我院子里的几个丫鬟,若是母亲不肯给,便要母亲将她的嫁妆铺子给允儿表姐。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侄女出嫁,做姑姑的是当要意思意思,添几件体面的嫁妆,可从未听过要将姑姑掏空的!大舅母甚至放话说,若是母亲不给,就要躺到我们秦府门口告我母亲昧了方家的财物呢!”
秦宁之就这样把这些话大剌剌地说了出来,丝毫不给方家的人留一丝颜面。
对面的几个人脸色好看极了,方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方勇涨红了一张皮,吴氏和方允儿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想来是又愤怒又难堪。
“我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姑母的嫁妆铺子原本就是方家的财物,我也是方家女,我凭什么不能得了那嫁妆铺子!”方允儿先沉不住气,跳了出来想找回场子。
青芽瞪大了眼睛,心想:哇!表姑娘这不要脸的程度当真是登峰造极了诶!
秦宁之却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看向方允儿,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我的允儿表姐,就算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可你莫不是忘了,你已经不需要嫁妆了呀!”
青芽也拍着手嘲笑起来,“姑娘,我想表姑娘当是被气糊涂了,明明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这却还想着要跳火坑呢!表姑娘,那嫁妆铺子若是给了您,带去了李家,如今可不是你我的了,而是官家的啦!”
主仆两个笑成了一团,二门内外往来的一些丫鬟小厮早就在这儿听了半天的壁角,如今闻言,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你,你们……”方允儿顿时气得是语无伦次,气血冲顶,七窍生烟。
“放肆!”方老太太也气得直哆嗦,她指着秦宁之,颤抖着身子道:“你母亲,你母亲便是这样教育你的?你表姐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仅没有丝毫同情,还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方老太太说完,眼睛一闭,仰头就朝后倒去。
“母亲!”
“外祖母!”
方勇和吴氏母女赶紧扶住方老太太,吴氏冲着秦宁之大吼,“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气死你的外祖母!”
青芽瞬间慌了,“姑娘,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在嘴上逞能的,这要是方老太太真被气坏了身子,姑娘可担不起这个名声!
秦宁之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她冷眼看着这做戏的一家人,只扯了扯唇角,便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缓步走上了前。
“都让开。”她挥手推开了趴在方老太太身上哭得伤心的方允儿。
“你干什么?”方允儿冲她怒吼,忙爬起身想将她推走。
秦宁之转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想你祖母好便给我安分点。”
方允儿一愣,有些被吓退了。
秦宁之就趁着这功夫将银针刺入了方老太太的中冲穴。
方老太太疼得一下子叫了出来。
秦宁之收回银针,缓缓起身,看着睁开眼睛的方老太太,关切道:“外祖母可好些了没有?还头晕吗?孙女儿方才替您看了一下,您这是过度操劳导致的晕厥,可是这阵子为了允儿表姐的婚事忙坏了?”
一句话就将方老太太晕倒的罪推到了方允儿头上。
方允儿恨得就要破口大骂,却被方老太太拦住了。
她看着秦宁之,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会医术?”
秦宁之嫣然一笑,“不巧,最近刚研读了几本医书,外祖母以后若有个头疼脑热,可以请宁之去看哦!”
方老太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太被动了,今天的一切都太被动了,她们完完全全是被秦宁之牵着鼻子走,在家里想的那些个主意竟是一个都没用上。
唯一用上的这一招,居然因为这丫头学会了医术而不了了之!
怎么会这样?对方氏母女,她一向是能拿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