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睡得香甜的殷呖呖在门敞开的刹那,已跪立于床榻,面色寒沉如深潭水,深黑的眼眸映着手中匕首寒刃流淌的冷光。
似野原夜行的恶狼般戒备与警惕。
“大小姐……”
捧着罗裙首饰进来的几位自认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老嬷嬷被吓得懵神,望着殷呖呖瞳孔狠狠一缩。
殷呖呖收了匕首,忽然凉风吹来她瞬时抱紧了自己。
忽地神情一滞,低头,入眼是少女的美好,滑如凝脂柔似软锦。
“……”
那什么……裸睡不算怪癖吧?
“咳,小姐,我们是来按二当家的吩咐伺候你穿衣梳洗的。”
闻言,小手扯着锦被遮挡身体的殷呖呖瞥了眼门外,淡白微青天际漫着银红的晓雾,分明还没到上学的时辰。
她想补回笼觉吧,然而那道踹门声叫她的困意都散尽了,她在冲嬷嬷们摆摆手后,“不用了,我自己会……”
到嘴边的话没说完,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脚腕全被枯糙的老手禁锢住,身体一轻直接被架起。
她想反抗吧,突然想起架着自己的几位嬷嬷身子骨不似赵笑笑他们抗揍。
“噗通。”
被无情地丢进浴桶。
作为一只旱鸭子的殷呖呖瞬时扑腾起一大片水花,好不容易冒出个头,一盆水从头倾泻而下,将她淋得怀疑人生。
“咳。”
殷呖呖吐出一口水,揉揉挂满水珠的眼睛,视线在一瞬的清明后一暗,浴桶被五六个叉腰的嬷嬷团团围住。
她颤颤巍巍地环抱住寸缕未着的自己,吸吸鼻子:“你们……要做什么?”
这是要来硬的?
她很尊老爱幼的。
从来不打老人的。
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千万别逼她。
一群老嬷嬷上下打量着殷呖呖,湿润的水雾笼罩里,未施粉黛的殷呖呖平添了一股出水芙蓉的清媚。
顾盼流光的眸底氤氲似覆着层薄薄的水雾,指尖轻轻一触就会化成融融潭水。
长发背水淋湿后如黑色绸带贴合在娇娇弱弱如薄玉的躯体。
额前发梢不时有水珠滴落,每落一滴,湿漉漉的长睫就跟着一颤,颤得人心都酥了。
未经雕琢的璞玉就明艳得叫人移不开视线,倘若精雕细琢一番后该何其绝艳。
“姐妹们,动手吧。”领头的嬷嬷挑挑眉。
剩余嬷嬷对视一眼,目露凶光,撸袖动手。
扑水声与惨叫声久久回荡在殷宅。
易宅。
“少爷,今日已捎人向先生告假了。”
林管家满含欣慰地望着面前风姿特秀的易鹤安,他亲眼看大的少爷,已然成长为丰神如玉的少年。
那双瑞凤眸眼尾细长眼梢微挑,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简直是尽数遗传了夫人的精致,但因斜飞的长眉并未添丝毫女气。
如此俊秀的儿郎是他们易家的少爷,林管家越想便越觉开心。
只是自家少爷已如老僧入定地站在这里半天了。
林管家自然也能听到隔壁宅子的动静,所以他觉得自家少爷平日里仅会微弯的唇角此时扬的弧度……
有点灿烂。
有点愉悦。
有点幸灾乐祸。
还有点小人得志……
林管家顿时凌乱了。
专心致志听着墙角的易鹤安并未注意到林管家的异样。
那双瑞凤眸望着阻隔两宅间足有一丈的围墙,深深的目光似能通过两堵白墙看见对面宅邸发生的事情。
一大早就鬼哭狼嚎,的确是殷呖呖的作风。
但念在惨叫声里透着点点痛苦令他十分愉悦的份上,此次就不与她计较了。
惨叫声停了。
易鹤安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下巴,“林叔,走吧。”
品茗轩。
红鲤镇环境雅致偏幽的茶阁,坐落近镇郊的地方,听闻幕后神秘的老板只当此为闲情雅致,并非为赚钱。
殷呖呖特意挑选这里,就是减少撞见熟人的几率。
戴着帷帽的她从马车里下来,一瞬将街道寥寥无几的行人视线牵引,然而下一秒,所有的视线漠然地移向别处。
“那个杀千刀挑的鞋?”殷呖呖踩着一双小脚绣花鞋。
脚跟被垫得高高的,鞋头巧巧地翘着,颇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韵味。但却让殷呖呖走出了惨不忍睹的曲线步伐。
她艰难稳着身体,累得喘气如老狗,抬手扶了扶帷帽。
得亏有这玩意儿,否则不遇见熟人,被镇里其余人看见传出什么,没脸是次要,后半生没法儿再立威为主要。
稍稍调整状态后,深吸口气,她要挺胸抬头提臀自信完美地朝前走。
于是,大踏的步伐一脚踩在裙角!
身体前倾砸去!
殷呖呖惊慌中不忘要拯救,但她却忘记现下穿得是束手束脚的罗裙,成功将向前砸变成了向后砸!
算了,至少向后不会伤到脸,殷呖呖闭眼前如此宽慰自己。
然,千钧一发之际,细软腰间蓦然多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
陌生的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