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有些委屈,看看魏王,又去看罗知县。
罗知县僵着笑脸,满脸不耐道:“让你们办事就是这么办事的?还不快把人挪回去!”
霍五走过来道:“行了,快把老人挪进去,不过是暂时落脚一晚,给殿下收拾出一间可以休息的地方就行,其他人随便将就一下。”
说着,他又命手下去安顿马,这茬算是过了。
自打进了这房子,王程就觉得处处都是诡异,又觉得兴师动众村民可怜,又想天气弄人只能如此,又怕钦差之尊嫌弃这房子埋汰,简直纠结得不行。
可不是埋汰吗?
可乡下地方就是这样,堂屋里有炕,烧炕得有灶,到处都是烟熏火燎后的黑黄。屋里只有一盏油灯,灯油还有浅浅的一层。点燃后,灯芯晕黄中带着青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屋里闹鬼。
幸亏魏王的随从中大多都是见过血的侍卫和兵卒,男人们阳气大,倒也不怕这魑魅魍魉之说。
罗知县忙又使着衙役出去,说是找村民借油灯借米面。
这么多人,晚上总得有口吃的。
魏王没有嫌弃屋中脏乱,进了屋中在炕上坐下,其他人都站在屋里或门口,看着越发显得逼仄的让人喘不过气。
王程退了出去,想了想进了灶房。
他进去时,那农妇正在打儿子,说是打又不像,谁打人会一边打一边哭,巴掌也没有力气。
“这位大……大娘,孩子还小,就算犯了错,也犯不上打啊。”
王程本想劝劝,谁知那农妇一见他进来了,忙把儿子抱在怀里,母子俩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好吧,他又不是坏人。
待不下去了,王程只能又去了外面院子里。
侍卫们正在忙着喂马以及找地方安置马匹,院子里人进进出出十分忙乱。倒是霍五挺悠闲的,还是含着那根草,抄着手站在屋檐下看着。
“我看这村里的人都怪怪的,钦差大人想审案恐怕不容易。”王程凑到近前搭话。
霍五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确实不容易,所以晚上警惕点。”
王程挠了挠后脑勺,审案和晚上警惕点有什么干系?
过了会儿,出去寻物的衙役回来了,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弄来的粮食,竟抱了一袋子面,还拎着一只鸡,两个腌菜坛子,说是只找到这些东西。
罗知县被气得不轻,还得强装出笑问有没有给村民银子,他们衙门里的人可不能拿百姓的东西。又连连摆手让他们去操持着做了,让大家好填肚子。
王程看罗知县那样,感觉如噎在喉,可他就是一个小书办,这里又不以他为首,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定禀明府台大人。
这罗知县一看就不是个好官!
饭很快就做好了,高粱面的馒头,黄中泛着黑。
那鸡也被烧熟了,是专门给魏王做的,其他人就是馒头配咸菜疙瘩。一群人随便吃了些填肚子,就找地方安置了。
王程被安排跟几个侍卫同住一个屋。
都是大男人,都不太爱干净,赶了一天的路,脚肯定会出汗,所以靴子一脱,满屋子都是脚臭味儿。
关键他还不能说,只能强忍着。
炕太硬,也睡不着,尤其几个侍卫都打呼噜,那呼噜声还能拐弯,又让他长了见识。
想起霍五跟他说的话,王程翻过来覆过去更睡不着了,膀胱涨得难受,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去茅房一趟。
门一开,寒风就卷了进来,里面带着沁人的凉意,还有细碎的雨点砸过来。
没有下雪,而是下雨了。
王程不知道茅房在哪儿,打算去外面随便找个地方解决,还没走几步,黑暗中就有人问他干什么。
他忙说明身份,又说自己想上茅厕。
黑暗中的人不再出声,他借着昏暗的月色抖抖索索出了土墙外面,刚解开腰带,想了想又往旁边走了一点。
一阵水声响起,解决完顿时舒服多了。
王程系上腰带,正打算进院子,突然见不远处有火光闪烁,隐隐约约还似乎有很多脚步声。
他忍不住一个激灵,忙奔回院子里就想叫人。可话还没出口,就被人突然从身后制住,堵住了嘴。
那制住他的人闷笑一声,拍了拍他肩膀。
王程回头看去,竟然是霍五。
院子里,还是寂静无声。
这时,正房的屋门突然大开,魏王穿着黑色披风站在那里。
王程的眼睛瞪得很大,霍五对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才上前低声禀报道:“殿下,咱们的人早就到了,等下就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接下来一切都是混乱的,反正王程是很混乱。
直到罗知县被五花大绑掼在堂屋的地上,王程见外面火光大作,似乎沉睡的村子一下子就醒了。有喊打喊杀声,有马儿嘶叫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声响及那刺耳的惨呼。
晕黄的灯光下,魏王坐在炕上,一手支着腿,面沉如水,却稳如泰山。
见此,王程也慢慢就不慌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些动静终于没了,只有来来去去冗杂的脚步声,衬着摇晃的火光,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