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福抹了一把汗,连连陪笑,至于心里连连叫苦不迭,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这简单几句话的往来,就让双方久不见面的隔膜顿消,又因凤笙的身份,黄金福与九姨娘格外多了一种被看重感。
想想当年,他们也算和魏王妃有一份不同寻常的交情。
其实早在凤笙还在京中时,便给黄金福来了信,让他帮忙在江南一带筹集粮食。花银子她不怕,她怕的是有银子也没处买粮食,魏王空城计中部分的粮食,其实就由黄金福手中所出。
可惜消息递来的太晚,等凤笙往这边来信时,江南一带的粮价早就涨了好些倍。
“自打王妃递了信来,我与我家老爷便在当地各处筹粮,私下屯粮的不止我们一家,都在屯粮,官府便插手了。不光严厉打击屯粮的粮商,还不允许不经官府同意往外放粮,现在只江苏一地,粮商粮行每日售粮都有定数,若是敢私下贩卖,便是抄家砍头之刑责。”
这些凤笙都知晓,早在昨日她就从范晋川口中获知了具体。
甚至这一系列政令,都是范晋川一力推行的。期间得罪了多少豪贾大户,这些豪贾大户背后又站着多少官,当年因为两淮盐政改革,范晋川便把两淮的官都得罪了个遍,这些年远的不说,只说他为了治理两淮的水患以及这次,所以范晋川的处境真可谓是烈火烹油,步步维艰。
可恰恰就是这样,在如此艰难的大环境下,江南才没乱,能一如既往的维持着隔岸犹唱后庭花的安稳,而不是米价攀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以至于连累造成当地物价混乱,百姓民不聊生。
时也命也,这个怨不得,凤笙也不会怨。
只是这样一来,她担忧的事就发生了,即使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王妃,其实就算大梁买不到粮,也不代表别处也没有粮。”九姨娘目光闪了闪,道。
凤笙还不急反应,就听黄金福斥道:“乱说什么,这事是你个妇道人家能插言的?”
九姨娘嘴唇翕张了下,再是不言。
这可不是九姨娘的性子,又见黄金福连连给九姨娘做眼色,凤笙也心知这事恐怕另有蹊跷,而黄金福并不愿意九姨娘提起。
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性子,只能容后再说。
盐商们都过得奢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好不容易凤笙来一趟江南,黄金福自然花了大力气招待。
可惜凤笙心中有事,又不想走漏行踪,只是饮了宴其他不提,黄金福就算有力气也没处使,不过凤笙倒是在他名下的园子里住了下来。
住下的第二日,黄莹儿就来了。
时隔多年,黄莹儿已经嫁人,据说嫁的也是个做商人的。凤笙见她气色红润,眉宇舒展,便知晓她过得不错,如此一来又放下一份心事。
遥想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偷偷跑到她房里,要与她成就好事,谁知最后竟下了一夜的棋,凤笙不禁觉得时光荏苒。倒是黄莹儿不改秉性,拉着凤笙的手问东问西,一看就是嫁了人当了娘但还没长大。
至于黄莹儿嫁的丈夫,九姨娘也把内情与凤笙说了。
“这丫头是个倔强的,也是被我宠坏了,她爹也与她挑了不少青年才俊,可她俱都看不中,倒是和家中铺子里的一个小掌柜看对了眼。她爹嫌弃对方没出息,当初可是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遂了这丫头的愿,不过我那女婿倒也是个成器的,如今自立门户,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才终于能踏进黄家大门了。”
听了亲娘这话,黄莹儿倒是不乐意了,反驳道:“说白了,您和爹就是嫌贫爱富,人家早就说浩哥以后肯定有出息,您们当初还不愿。”
见母女俩言辞神色有些异常,凤笙是个外人也不好插言,只能岔开了话题,问起黄莹儿别的事来,这才将此事翻篇。
黄莹儿没有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她家中还有幼儿,而她丈夫陈浩是个孤儿没有亲眷,虽家中仆从众多,可黄莹儿并不放心留个年幼的孩子在家中,急着赶回去。凤笙也没有多留她,只说让她改日把孩子一起带来,不用拘礼。
等黄莹儿走后,凤笙才问起昨日九姨娘提及之事。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与陈浩有关,陈浩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幸亏自身品行端正又够努力,才能在黄家名下的铺子里从跑腿伙计,一直做到三掌柜。
可再是掌柜,于黄家来说,也不过是个下人,他与黄莹儿的私情被发现后,自然遭受了来自黄家的许多刁难。
不光黄金福不同意,九姨娘也不愿意,他们想的更多,在商场上什么样的龌蹉事没见过,谁知陈浩是不是因为黄莹儿的身份,才故意勾引年幼无知的小姐。这事可触犯了黄金福和九姨娘的底线,换做黄金福的性格,棒打鸳鸯后自然不会饶了这小子,还是九姨娘心慈手软饶了陈浩一条小命。
这陈浩也是个有决断的,知晓自己若是不出头,跟意中人肯定没有以后,大抵还存着一份想出人头地给黄家人看的志气,他便冒险和人一起出了海。
苏州本就临海,扬州以盐闻名,而苏州则是以繁荣的手工织造闻名于世,光苏杭一带每年产出的丝罗绸缎便不计其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