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弟,他也还是个正直有余却不够聪明的范兄。
“如果早知道你打着这种主意,我一定在那时便阻止你。”
“其实我早就在布局了,只是你不知而已。”
范晋川忍不住一笑,笑容有点苦涩:“每次你做什么,我总是后知后觉。”
“我只是不想害你罢了。你要知道,在这场事中,我最不想害的就是你,毕竟从始至终都是我在利用你。我这个人太过自私,不想欠别人的情,也不想承谁的恩,却屡屡受人恩惠,如果这次再把你牵扯进来,即使我大仇得报,也会心中不安一辈子。”
“所以,我没有一定要加入进来。但是——”
范晋川这转折有点突兀,凤笙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他笑得有几分苦涩,有几分如愿以偿,其中内容太过复杂,她一时竟有点愣了。
“但是没说我不能偷偷帮你。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可能会被叫入京述职,具体为何你应该明白,我已经联系了朝中的友人,替你在朝堂上说话,尽量多给你争取些时间,吴王、赵王、襄王应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之所以一直没出手,大概是在等看谁先出手,如果他们加入进来,你的压力应该可以减轻。至于之后——”
范晋川顿了下,表情变得有些忧心忡忡:“浑水摸鱼虽可以缓解一时,却无法根本,之后的路就需要你一人去走了。如果可以,尽量把自己放在明面上,他们才不敢动你。”
凤笙很惊讶,她没想到范晋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他的所言,恰恰与她所筹谋不谋而合,两淮只是临时战场,如果想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主场必然是在京城。也许建平帝现在已经对她失去了耐心,正等着将她押入京城,名为述职,实则让她消停。
就是因为算中了这些,所以最近她一直不眠不休,因为她在这里能拿到的东西,都是进京以后她保命的砝码。
凤笙一直没觉得范晋川愚笨过,顶多说他不识时务,正直有余,可他竟然懂这些,这样的人算是大智若愚吧。
“谢谢,如果我走了以后,两淮的事就靠你了。你要知道哪怕我内心一直想大仇得报,我还是希望这个地方能够好。”因为这里除了贪腐坏烂,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例如那年扬州城外的分别,例如府衙中她硬赖上要给他做师爷,例如贺纶,例如邹运判,例如王老,例如小虎子,例如勾庆,例如那夜运盐河被救,太多太多,说不清的回忆。
“我知道”
……
凤笙送走范晋川,刚准备关上屋门,外面出现了一个人。
是德财。
“主子说让你即刻收手,他现在因事缠身没法过来,待事情一毕,立刻过来。”
这已经不是德财来的第一趟了,认真来说是第三趟,但他每次说什么,凤笙从来就没听过。
“你告诉他,晚了。让他不要过问其中的事,我不想连累他。”
之后凤笙便关上了门。德财想起魏王在信中所言,如有必要,可以直接动手,正准备破门而入,从旁边走出一个人,是禹叔。他又看右边,是转着刀花的刀七。
他不是对手,德财退了。
禹叔和刀七对视一眼,正待退去,门又从里面打开了。
是披上披风的凤笙。
“去盐运司衙门大牢一趟。”
若论整个盐运司衙门,如今守得最密不透风的就是大牢。
因为把魏统新关了进来,狱卒们全部都换了。
凤笙的突然造访,牢中一处石室中燃了数根火把,照得满室通明。
一张偌大的太师椅,摆在上首处,凤笙端坐其上,身旁站着刀七等人。对面则是一个身穿囚服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盐运司同知魏统新。
这魏统新任盐运司同知已有近七载,送走了数任盐运使,与各大盐商来往丛密,在两淮说是只手通天也不为过。可这样一个人物,包括魏统新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被抓。
要知道他能坐在这样的位置坐六七载,背后是谁还用说吗?万万没想到,这改革盐政竟改革到他的头上。
不过自打被抓进来,一没人来问他的话,二没人来对他用刑,三每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魏统新又放下心来,他想起之前两淮震荡上面递来的话,让他戒骄戒躁,想必这些人不敢动他,还是惧于他背后之人,也许抓他进来,不过是走个过场。
基于这种心态,魏统新对于自己大半夜被从牢房里提出来,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有人问他话,他也是爱答不理,只嚷嚷着要睡觉,直到有人拿着一把刀贴上他的脸。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希望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这样你可以早点去睡觉,我也能早些回去。”
……
等凤笙从大牢里出来,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回到宅子里,她并没有去歇下,而是用冷水洗了把脸,来到桌前吃方才经过的早食摊上买来的早饭。
正吃着,童百户来了。
凤笙看看门外,问童百户:“童哥,吃了吗?”
“凤甫老弟。”
“有什么事,吃过早饭再说,皇帝还不差饿兵。”
后面这句话,让童百户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