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听到了,心里正打鼓,不知要如何应对。
还是杨氏机警,立即说道:“昭妃娘娘,求昭妃娘娘开恩,奴婢只是听说公主要下嫁了,心里想着怎么也得在公主出宫前见上一面,一时心急就跑来找公主,公主年纪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东珠微微一笑,伸手扶起欲行礼的杨氏:“您是前朝妃嫔,按礼东珠该唤您一声额娘。您万不可如此,否则就坏了礼数,也折煞我了。”
“惭愧。”杨氏见东珠如此说,不知她是真是假,是善是恶,心中仍是十分忐忑。
翠花公主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是为了映衬她的名字,她穿着一身浅碧色的修身旗装,凸现出她修长匀称的身姿。那碧色极淡,已经接近白色,但是却很妩媚,就似新春之时草木刚刚发出的新绿,此时在蓝天白云绿树藤萝的掩衬下,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就像初夏之荷,清新优美至极。
然而东珠眼中的翠花公主,与翠花公主眼中的东珠并无二致。
在东珠细细端详翠花公主的同时,翠花公主也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东珠。
东珠也穿着浅绿色的衣装,那素素淡淡的衣服只在袖口处配了黄绿色的小花,同样是清新优美之中更显现着独属于她的淡雅。
衣衫上绣着的暗花和鹅黄中带着的灿灿暖金的绸缎,又衬出高贵之气。
此时,那双仿佛洞悉世间万物的明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在那眼神与笑意当中,翠花公主看清楚了,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什么都说了。
两人在衣服品味上一致,而在目光短短的注视当中,也得到了某种共识。
她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因为她们是一样的人。
“公主不必担心太妃在宫里的起居,从今天起,东珠会以侍奉长辈之心仔细照料的。”东珠说。
“为什么?”翠格格明眸如水,纯净自然,“我自有记忆起一直到今日,从小长在慈宁宫后殿足不出户,虽然我见过的人不多,经历的事情也很有限,但是我知道一点,在后宫之中,每一个人都不单纯,你一定有你的所图。”
东珠笑了:“如果我真的有所图,你打算如何?”
“如果你的所图不妨碍她人、不牵扯她人,只是我一人之力就可以做到,那么我便应承你。否则,你拿额娘或是我自己的性命安危来要挟我,都是没用的。”翠格格说得极为坦然。
“我的所图与你的所图别无二致。”东珠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是一种无尽的苦涩,“刚刚公主与太妃的话,东珠都听到了。此时的担心、牵挂、不舍,东珠也曾经经历过。我的入宫,你的下嫁,虽然在寻常人眼中,我成为皇妃,你成为鳌家的媳妇,这似乎都是令人羡慕的好姻缘,但是说到底都是一种责任。背负着这种责任,我们都身不由己,公主想做文成公主,东珠也一样。”
翠格格有些惊讶:“皇上不是很宠爱你吗?”
东珠笑了笑:“讷尔杜也会对公主很好的。”
翠格格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我说我的所图与公主一样,就是我在宫里替公主照顾太妃,也请公主在宫外替我多多关照我额娘。”东珠说罢,眼中神色一派期待。
“就这样?”翠格格有些不信。
“公主应当知道,东珠是鳌拜的义女,讷尔杜也是东珠的兄长。东珠与公主在宫里宫外互为姑嫂,这也是难得的缘分,不是吗?”东珠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泽,定定注视着翠格格。
第五十四章 媚眼如波婚房误
敬谨郡王兰布府上,大婚的酒宴结束之后,兰布心怀忐忑地向洞房走去。一路上想的都是自己的新娘是否会传袭了鳌拜的坏脾气,今后两人的日子是否可以相安无事。这桩婚事于外人眼中惹人羡慕,于他却像烫手的山芋,无可奈何。
突然间,远远地响起优美的琴音,似是从洞房传来。
她,竟然懂得音律吗?
那曲子婉转柔美,仿佛是苦苦等待了千年的深情诉说,那样婉转多情、那样动人心弦。
兰布推门而入,只见室内一片迤逦,纱幔舞动,暗香袭人。
寝室一角摆着琴桌,一人在低头抚琴,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觉得在琴上翻飞的手指是那样纤细白皙,如同精灵一般。
而另有一人,身着火红色的纱衣随着韵律翩然起舞,媚眼如丝、身姿曼妙,舞步回旋间精彩绝伦、风流无限。
仿佛唐宫中的玉女霓裳。
舞势随风散复收,
歌声似磬韵还幽。
千回赴节填词处,
娇眼如波入鬓流。
那女子舞动的柔软的手臂、妖娆的腰肢一步一步走向兰布,她的眼睛似水含情、,朱唇微启、面色红润,说不出的撩人与妩媚,手中纱绢一甩,正拂在兰布脸上。
她笑靥如花,温情如水,在兰布心跳加快的当口,竟然伸出纤纤玉指在自己领口一挑,于是层层纱衣缓缓落下。
兰布想,这一定是个梦,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梦。
拥有这样显赫出身与高贵门第的新娘,原以为会是一位刁蛮任性的悍妇,没想到却会是这样曼妙动人的俏丽佳人,实在看不出外表凶悍的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