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还轻松的贡士也有些紧张,一个个面容肃穆双手垂下,静等着叫到自己的名。
传制官高唱“有制!”
贡士们跪了下来。
传制官这才高声宣读:“戊辰年三月初一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一名:陆璟……”
陆璟的心跳了跳,跟前世不一样了。
传制官把榜眼、探花和二甲、三甲的第一名姓名念了。
陆璟出列排在头里,众新科进士跟在后面随着口令俯、起、四拜后,再随着高举着黄榜的执事官出出奉天门左门,将黄榜张挂于长安左门外。
众进士观好榜,再由内侍引着,换上了进服,骑上了马,由锦衣卫引导在京城里转一圈。
陆璟骑着马,倒是想快点回去。举着伞盖的顺天府衙役不可能跑得跟马一样快。陆璟只能让马慢慢地走。
街道两旁已经有人在张望,都要看状元长得什么样。
瞧着是个俊俏的少年郞,来看的人越来越多。福顺一早也在长安左门那等着看榜,知道是陆璟中了状元就跟着陆璟的马跑:“五少爷,五少爷……”
陆璟听到了,冲着福顺喊:“回去告诉奶奶,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福顺答应了声,就往家跑。
瞧热闹的听到了就笑了:“原来是个怕老婆的。”
陆璟笑了起来,怕老婆怎么了。男人怕老婆才能有出息。
福顺还没有跑到家,报喜的早把家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来了一波又一波。徐惠然看着准备的银角子就跟放进沙漏的沙子一下就没了,都顾不得开心了。
“五奶奶,五少爷中了状元,一会儿就回来。”福顺站在门口喊。
蚕姐拿了一小串的铜钱:“五奶奶赏的。”
“谢五奶奶。”福顺冲着徐惠然磕了个头。
徐惠然笑了:“起来吧。你们的赏回头在正经给。”
“还有呀。”福顺笑着往外跑,“我去看看五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得看看,这账全算在他头上。”徐惠然笑着把钱匣子锁上,“可别再来报喜的了。”
“五奶奶,要不我穿上小厮的衣服,跟福顺去那些中了进士人家报喜,也好弄些银子回来。”
徐惠然俯身笑了起来:“蚕姐,哪能这样。回头给人知道了,五少爷就别当官了,还不如直接去做商人了。”
福顺跑了回来:“五奶奶,五少爷到胡同口了,就要进来了。”
蚕姐跳了起来:“我要去看。我要看看五少爷穿着状元服是什么样。”
徐惠然也站了起来,前世她没有看到过陆璟穿进士服。今世倒看到陆璟穿状元服了。
阿福和福顺在门口给了顺天府的衙役、还有锦衣卫赏钱。
徐惠然只站在垂花门内,没走出去。
陆璟走了进来,面上有着淡淡的微笑,不张扬、不自傲,却也不作假,恰到好处的神情。
徐惠然把陆璟身上的衣服打量着,头上戴着进士巾,插着饰以翠羽的银簪花,左右插着两根飘带;身上穿着缘以青罗的深色蓝罗袍。
这一身打扮更显得陆璟面如冠玉、肤白唇红、风流倜傥。
“路上没把你看杀了?”
陆璟笑了:“他们知道我怕老婆,一轰而散,真真可惜。”
“可惜什么?”徐惠然瞪了一眼。
“可惜不知道怕老婆的妙处。”陆璟附耳过来。
陆璟头上的飘带正好扫在徐惠然的面颊上,微微发痒。徐惠然轻轻推开:“这还在门口呢。”
“哪里,明明是在二门里了。”陆璟伸出了手,“娘子小心,我扶着娘子下来。”
徐惠然往身后一看,蚕姐和福顺都在笑,咬了咬嘴唇,斜瞪着陆璟。
陆璟却不敢,依旧伸着手。
徐惠然只能把手伸出来,让陆璟扶着走下台阶,沿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走。
皇帝把高阁老单独留了下来。
这对臣子来说是个可以跟皇帝说些私密话的好时候。可今天高阁老没觉得。自从太皇太后薨逝后,高阁老一直是如履薄冰。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许是到了致仕的时候了。
“高阁老,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喜永泰的卷子拿了出来?”皇帝问。他讨厌大臣们把他当孩子。他今年二十二了,早不是刚登基时的那个孩子了。
“臣愚钝。”高阁老不敢乱猜。
“喜永泰是喜公公的干儿子,这外廷内廷不能都成了姓喜的来替我看着。”皇帝看着高阁老。
“臣糊涂了,罪该万死。臣没有想到这些,实在是有愧圣恩。”
“高阁老,你看我宠幸喜公公,便觉得应该把状元给了喜永泰,好替你儿子高谷擦屁股。这样子,你们都成了好人,那我的江山呢?”
“臣罪该万死,罪求陛下处罚。”高阁老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头抵在金砖上不敢再抬起头来。
“高阁老,起来吧。外朝还需要你来把持。”皇帝顺是教训完了高阁老。
高阁老叩了头走了出去。一阵风卷着沙子打来,高阁老的嘴里进了几粒沙子,实在不舒服,离着皇帝远了才敢把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