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青确定她是在叫自己,因为这片地方除了她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她这才抬起头,正视那个女生,发现对方是最近因为成绩提高而风头正盛的苏妙。
她常听班里人讨论苏妙,讲她如何从年级吊车尾一路突飞猛进,名字被印在成绩公示榜上的前三,又讲她如何运气好,难以治愈的顽疾竟然忽然好了,现在看着比正常人都健康……
不过她不在意这些,邹青抿了抿唇。
因为家境不好,前些日子还被人泼上了偷东西的脏水,班里没人愿意跟她聊天,即便是这些无聊的八卦。
她叹了口气,问:“有什么事吗?”
苏妙抱着胸,稳稳地坐在双杠上看她,“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啊,学校里有心理老师,过去看一下吧。”
邹青听完她的话心里一紧,一阵气闷,这件事都已经传到别的班了吗?明明是假的……她低下头,心里的委屈止不住地冒出来,“不用了,不管你听到过什么……还是谢谢你。”
“现在就过去看看。”苏妙从双杠上跳了下来,认真看着她,“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我跟你一起过去,我还没见识过心理咨询室呢。”
明明不过一米六的身高,长相也很稚嫩,可那张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可爱,说话的语气也完全不可爱,像是在发号施令……
邹青又看了一眼苏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看情况,自己要是不答应,她好像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反正最近压力很大,要不然……就去看看吧。
想到这里,邹青点点头,跟苏妙一起出了操场。
苏妙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印堂的赤红淡了些。
刚才她经过邹青时,就发现她印堂赤红,眼睛浑浊,有犯小人的征兆。单单是这个苏妙也懒得管,但她刚才好奇之下掐指算了算,竟然发现邹青命格被人改了,是将死的迹象。
邹青出来的时候,下课铃声已经响了。她看到苏妙还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显然有些惊讶,拘谨地说:“你还在啊。”
苏妙点点头,问:“怎么样了?”
“虽然还是不能改变别人的看法,但是说出来之后,好受多了。”邹青笑笑,真诚地对她说:“谢谢你。”
“没什么。”
下课的人流充斥着校园,心理咨询室却很少人光顾,两人回了教学楼,邹青正要进教室,却发现班里课间气氛不如以往活跃。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偶尔有两个同学窃窃私语,生活委员牛菲菲拍着桌子大喊:“谁干的?谁干的!”
有几个同学围在她身边,眉头紧锁着,似乎在讨论什么。
邹青跟苏妙道了别进教室,低着头坐到了自己位置上。有意无意的,那群人的目光指向了她。
上课的铃声响了,这节是班主任钱宏业的课,他刚进教室,还没上讲台,牛菲菲就站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声老师。
“什么事儿啊?”钱宏业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
“老师,班费丢了!”牛菲菲声音有些激动,“体育课之前我还清点了一下,一分不少,回来就没了!”
“班费?”钱宏业闻言眉头皱起来,学生们一人交五十,四十个人就两千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牛菲菲急得站了起来,眼睛里冒出泪花,“这么多钱让我怎么办啊,我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五百,打死都拿不出来……”
旁边有个女生安慰她:“别急,刚才体育课大家都在一起呢,钱又不是你弄丢的,没人让你赔。”
“对啊,话说刚才大家不都在上体育课吗?既然是课间丢的,那肯定是外面的人偷的……”
“不对,不对!”有人提出质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邹青说:“大家也没有都在操场上……你们谁看见邹青了吗?”
邹青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呼吸都滞住了。那些目光彻底肆无忌惮起来,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扎得她生疼。
委屈几乎要控制不住变成眼泪冒出来,邹青低下头做了个深呼吸,压下那股酸涩,有气无力地开口:“你凭什么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菲菲这么着急,我只是问一句而已。”那个男生安抚地拍了拍牛菲菲的肩膀,又问:“大家有人看见她吗?”
邹青的脸埋在阴影里,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对话声响起来,明显是压低了的腔调,却像是故意想让她听见一样,响在她耳边。
“说起来邹青也算是有前科的了,都说有一就有二,谁知道呢。”
“真的很有可能,我上次在外面看到她爸,头发花白花白的,穿得又破,家里肯定很缺钱,两千块够她一年花销了吧……”
“这么可怜啊,那也不能偷钱吧,真缺钱让大家捐款给她不就完了……”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下,邹青偷钱这件事,几乎就已经成了定论。她本来想解释,可听着那些话,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连开口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真绝望啊……
她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溅起一片卑微的尘埃。
“还没证据,大家不要冤枉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