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路丙有些崇拜的看了姜砚之一眼,与他走得更近了一些。
书房里烧得暖烘烘的,太子背对着门口,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火旁,就连几乎同他形影不离的路甲,都远远的守在门口。
姜砚之摆了摆手,将路丙也留下了。
“大兄,你来了。”
太子闷闷的应了一声,“砚之,大兄待你如何?”
姜砚之一愣,太子这个人,说话做事总是磨磨唧唧的,不寒暄几句,就直入主题,实在是少见。
“很好。”
太子苦笑出声,“砚之,大兄今日就在马车之上,你朝我藏身之处看了一眼,显然是发现了我了。”
姜砚之摇了摇头,“大兄,这不过是一个小时,我同闵五都亲眼瞧见了,是闵惟青突然冲出来,才被你的马车撞死了,同你并无多大的干系。”
“没有干系?”太子突然尖叫出声,吓得姜砚之退后了几步。
像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太子捂住了额头,“旁人撞到了人了,那是无事,可是我是太子啊!整个大陈的眼睛都盯着我,但凡我做错了一点事情,那些人就像是野狗发现了尸体一样,开始进行一场狂欢盛宴。”
“他们渴望着一战成名,战胜了平民,算得了什么胜利,可是驳倒了太子,那才真的是青史留名。”
“那个第一个发现我撞了人的是谁?是张御史,他那个人,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旦被他缠上了,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我乃是一母同胞,看着你能够优哉游哉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大兄打心底里羡慕。有的时候,我都在想,若我晚一些出生,不是头一个,是不是也不用这么夜不能寐了。”
姜砚之知道,这个时候,太子并不想要他接话。
说起来,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是太子从来都没有向他袒露过心声,反倒是同东阳郡王,更像是一母同胞。
“你年纪小,又一直都不懂事,不知道现在朝堂的形势有多么严峻。自打晋王反了之后,阿爹便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对我也越发的严苛起来,甚至开始扶持你二哥,想要制衡于我。”
“老二那个人,是最会装的了,平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实际上心中所图甚大。阿爹子嗣少,一共只有我们三个儿子,你我是亲兄弟,老二原本不敢折腾。”
“可是砚之你……老二若是不想那个位置,他的母亲徐德妃,又怎么可能会特意去交好林娘子呢?林娘子宠冠后宫,以前她是支持我的,但是后来,刘鸾不是因为那只猫儿的事情,得罪于她了么?”
姜砚之一听,有些汗颜起来。
说起来,他坑哥的次数的确是有点多啊!
就说刘鸾借白猫儿那事,也是他同闵惟秀弄出来的。
太子见了姜砚之的表情,越发的激动起来,“砚之,大兄心里苦啊。你已经十四岁了,已经当差,不是小孩子了。大兄知道你其实很聪慧,你能不能好好的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朝堂,看看大兄同母妃的处境?”
“咱们乃是一母同胞,你支持我也好,不支持我也好,在旁人心中,我们都是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是大兄倒了,那你还想当一个闲王?你觉得老二会容忍你?”
“砚之,你好好想想吧。”
“你仔细想想,当年你在宫中,被江嬷嬷扎针,是谁救的你?你被人扔到枯井之中,是谁摸着黑一直找一直找,找到了你?你小时候出痘,连阿娘都说你没救了,是谁一直坚持着叫太医救你?”
“你长大之后,喜欢办案,到处惹是生非,又是谁一直在帮你收拾烂摊子?”
“大兄待你真心实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太子说着,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走去,突然又转回头来,“这是大兄第二次同你说这些了,事不过三。另外,你离闵惟秀远一些吧,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姜砚之一愣,“为什么?”
太子怔怔的看了姜砚之一眼,突然松了口气,“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还是一枝必定要枯萎的花。很快,你就知道,大兄说的话,是没有错的。”
他说着甩了甩袖子,迈出门去,“路甲,回东宫。”
“一枝必定要枯萎的花?”姜砚之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等回过神来追出去,太子殿下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
第一百五十章 暗潮汹涌
话分两头说,这厢闵惟秀一脚踏进了武国公府的大门,就犹如进了一个恐怖的旋涡中一般。
所有的人都苦着一张脸,之前买的喜庆的红绸窗花,全都被收进了库房之中,管家心急火燎的去让人拖棺木来。
闵惟青虽然是没有出嫁的小娘子,不宜大办,但到底也是国公府三房嫡出的女儿,总不能草席子一裹,就胡乱的葬了。
闵惟秀回院子里,换了一身素净一些的衣服,然后才往三房而去。
她不喜欢去这种地方,会让她想起,上辈子她同闵惟思,先是葬了大兄,再葬了爹娘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旧时光。
更何况,闵惟青的死,是罪有应得的。
只不过,再穷凶极恶的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