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瓜要是不熟, 我吃了它!”
眼看着老板就要暴起时,陆书北的手动了动。
他摸上了那把还沾着西瓜汁的菜刀。
*
天色渐暗,玩家们陆续回到了酒店里。陆书北也想跟着一起上楼的,但当看见了电梯里这些人毫无生气的脸孔以后, 陆书北忽然觉得, 他可以改乘下一趟。
在这等待的短暂的几分钟里, 陆书北溜达到了那条打工鱼的身边, 掰着从外面买来的煎饼, 将渣子往里面扔。
他知道鱼是听不懂人话的, 厉鬼也不能的,可他还是很小声地问了这条鱼:
“盛知微呢?我记得你和他一直在一起。”
陆书北还记得盛知微和他讲过的话,既然这条鱼和盛知微绑定在了一起,如今他又找不到盛知微的身影,那么, 这人会不会已经出了事?
倘若是这样,陆书北就一定要完成盛知微曾交代他的那件事, 毕竟, 这算是遗愿了。
“啪嗒。”陆书北朝着池子里又扔去一块儿饼渣, 拍了拍手,站起来, 望向电梯。
等到了半夜的时候, 那些人就会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挨个地独自去做电梯游戏。到时候, 想必酒店里会很热闹。
人呐,总是容易在一些看似是游戏的事情中丧命。
终于, 下一趟电梯抵达一楼。陆书北带着他的菜刀, 径直从前台面前走过, 上楼。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站在走廊里,幽幽地望向他隔壁的那间,攥紧了衣兜里的房卡。
缓缓地,陆书北走向了那扇门,将房卡抵上去,听到了“滴”的一声响。
门,开了。
或许不该走进去,或许此时后悔的话就还有生机,但陆书北还是下定了决心,将门一拉。
——他在这个世界里已度过太多的时间,也许,他早已有了去直面肮脏事物的勇气。
陆书北倒是很想看看,这屋里会是怎样的光景,这个世界又想把什么恶心可怖的东西摆到他面前来。
结果,房间里的一切让他站在了门口,满眼震惊。
只有一张床。
屋子的中央有一张用竹子编成的小小的床,小到仅能容纳一个婴儿躺在里面。
这房间并不阴森,甚至,窗户是打开的,阳光从外面招进来,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婴儿床上。
面对着这一张床,陆书北进屋的脚步声里充满了一种怀旧感,因为,这床就是他小时候睡过的。
和别的孩子相比,陆书北记事的时间比较早。他还记得小时候躺在这张床里,听屋里打麻将的声音。在他的记忆里,那段时间实在算得上是温暖和快乐。
虽说一生下来就被扔掉,但,他也被爱过。
陆书北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张床,将手扶上了小床的边沿,轻轻地晃了晃。
奇怪的是,明明陆书北没有躺在这里面,可晃着晃着,他就有了困意,不知不觉间他的头低了下去,眼睛也闭了起来。
陆书北没有做梦,他的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不过在这黑暗的混沌里,他听见了养父母在叫他的声音。
“阿北,还在玩吗?回家吃饭啦!”
“北北,作业做完了吗?”
这些陆书北都能从以往的记忆中找到,是儿时父母唤他的声音,不过,接下来的这些,陆书北就不曾听过了。
“阿北,该回家了。”
从这句开始,父母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木鱼的笃笃声。
“妈妈一直在等你的。”
“爸爸也是。”
于是陆书北猛然惊醒,抬头四望。
窗外,早没了太阳光,只有黑暗。听说人如果一旦独自醒来后见到这种情景,会觉得孤独。
陆书北倒并没有多么孤独,但因着刚才听到的话,眼前看到的物,他也确实为此而想起了某些曾被他忘却的事。
在不知道身世之前,陆书北是很快乐的。后来突然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并非亲生,而这,还不算是最大的打击。
很久很久以后,他这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邻居,亲戚,凡是知道他的身世的人,都在有些兴奋地期待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哎呀,养别人的孩子做什么啦,自己生一个不行吗,谁知道他的基因好不好。”
“没有例外的,像这种被收养的小孩,长大了都是白眼狼,等着看好了,他不会给你们养老的。”
从小到大,陆书北自认自己还算是个乖巧有礼貌的小孩,见了长辈也算尊重。但是这算什么?合着这些在他面前笑着,给他糖果吃的人,其实都盼着在他身上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嗯,好像也不能责备他们,毕竟亲生父母都能这么糟践他,那么这世上当然是任意一个人都可以来糟践他了,对吧?
对了,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心中产生了怀疑来着?
是十八岁那年,某天陆书北回到家里以后,看到家里恰好有亲戚在做客。那天刚好陆书北在学校里挨了批评,母亲说了他几句,这时,那位嗑瓜子的亲戚忽然高声对陆书北说:
“你要乖乖的,我妹子可没有理由忍着你。”
母亲当时立